第230章 『大方』
入夜後的東京下起了冷雨。
夜色朦朧間，遠處的街燈仍在散發著淺棕色的暖光，居民區的十字路口偶有幾輛亮著『空車』的計程車駛過，輪胎碾過水凼，帶起了陣陣被濺起的嘩啦水聲。
坐在書桌前，洗過澡，換上了一身新買的狗狗毛絨睡衣的繪島妙端坐在書桌前，側過頭去，透過半掩著的窗簾望向了被夜色吞沒了的窗玻璃。
微冷的雨液自天際墜落，在夜風的吹拂下，冷風裹著涼雨拍擊在了玻璃窗上，發出了陣陣滴答滴答的聲音。
片刻後，沾染在玻璃外沿的雨液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漸漸滑落，只留下了道道水痕。
收回視線，繪島妙垂下眼眉，借著檯燈的暖光，她從桌上堆著的書堆中抽出了一本頗為厚實的淺藍色日記本。
推開記事本，翻到最新的那頁。
繪島妙拿起了鋼筆，在書頁抬頭寫上了今天的日期。
【十一月三日，木曜日（周四），晚九點。】
【今天少爺宣布了一個好消息。他說，他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川井昌吾老先生打來的，這位老先生在電話里說《初戀》的使用權出售出去了，以一個相當不錯的價格。】
【這也就意味著家裡的存款又能多上一筆。】
【距離當初拮据的日子，一晃已經過了大半年了。】
【那時候我還在想，要是事情真的沒有轉機的話，那我就把周六周末的兼職再多加一份，算上開學後白川高中承諾給我的獎學金，這些零零散散的錢加在一起，應該是足夠我和少爺把高中的三年熬過去了。】
【各方面的生活條件肯定會差一些，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就像少爺在書里提過的一句話一樣，只要還能生活下去，那麼一切就有希望。】
筆尖在書頁上划過，帶起了陣陣沙沙的聲音。
繪島妙停下了書寫的動作，美眸底盪起了陣陣名為回憶的波光。
她想了想，繼續寫道。
【但就像是後來少爺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一樣，高興一些，事情總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糟糕。】
【少爺做到了他承諾的那些，解決了經濟上的麻煩，也……救了奶奶。】
【他就像是一道光似得，驅走了夜裡的寒冷，也帶走了我對未來的恐懼。】
【或許我真的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堅強，但是，倘若是在他身邊的話，那我就會有無限的勇氣。】
停下筆，繪島妙輕輕抿了抿薄唇。
在檯燈的光線下，那張端正的漂亮面頰上多出了幾分猶豫。
躊躇了半晌，她還是把最後的那句話添了上去。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就這樣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不，沒有如果，只要他還願意我留在他身邊，那我就絕對不會離開。】
【我會站在近侍的位置上，看著少爺一步一步的越來越好。】
【就像我當時對少爺說的那句話一樣，凜音小姐會見證他的成長，我會站在他的身後半步，站在他的影子裡，包容他的那些軟弱。】
【可說來有些慚愧，現在喜歡撒嬌的人反倒是我。】
【不過，少爺說了，偶爾撒撒嬌，也是沒什麼的。】
啪嗒。
蓋上鋼筆，繪島妙把日記本合攏，接著重新把這本日記本壓在了書堆的最下面，然後拿出了平時看的那本小說，翻到了昨天看到的那頁，繼續看了起來。
咚、咚、咚。
可還沒等她的視線落在那第一行的字跡上，門外就傳來了規律的敲門聲。
「誰？」
下意識地，她這樣問了一句。
「是我，凜音。」
北苑凜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請進。」
咔嚓。
伴隨著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剛剛洗過澡，頭髮還有些濕漉漉的北苑凜音走了進來。
在小心翼翼的把房間門關上後，北苑凜音走到了繪島妙的床邊坐下，接著主動打開了話茬，「妙，我想和你聊聊，有關於澈的一些事情。」
「凜音小姐請講。」
繪島妙轉過身來，對上了北苑凜音的美眸，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
在她看來，最近凜音小姐應該是沒什麼事情需要她幫忙參謀的才對。
「我……」北苑凜音白皙的臉蛋上染上了一層暈紅，她張了張嘴，本來還算大聲音一下子就小了下來，「上次妙教我的那招，挺好用的。」
「……嗯？」
聽到這裡，繪島妙的表情兀的就微妙了起來。
她很清楚北苑凜音嘴裡的『那招』指的是什麼。
但是，她不清楚對方突然找到她提起這個是什麼意思。
「所以，還有嗎？」
北苑凜音咬了咬薄唇，細如蚊吶的低聲問了一句。
「沒有了。」
繪島妙搖了搖頭。
作為近侍，那方面的知識她有詳細了解過，可她無比清楚北苑凜音這位大小姐的性子，就光是當初她教她的那招，已經讓她羞赧的不行了。
眼下，要是再按照上面的知識去教她，十有八九，今天晚上凜音小姐就是睡不著了。
如果是周六周末的話，那倒也無所謂，可今天畢竟是周四，明天還要再上一天的課。
「好吧。」
北苑凜音垂下眼眉，語氣里多了些失望。
不過很快的，她也就調整好了心情，講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妙，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拜託我？」
繪島妙呆了半秒，回過神來後，她的眉眼間的疑惑之色愈發濃厚了起來。
「是的。」北苑凜音點了點頭，「這周末，我要回家一趟，所以……」
她沒有記錯的話，自家未婚夫和森島雪紗約好的錄歌時間是後天，也就是周六，周六那天倒是無所謂，周末那天就不一樣了。
眼下北川家的食客越來越多，落在某人身上的目光也越來越密集，不留下一些保險在他的身邊，她是真的不放心。
甚至於，要是可以的話，她都不想離開他身邊。
但奈何周末她必須得回家一趟，所以，也就只能按下焦躁，來找繪島妙幫忙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凜音小姐，我會陪著少爺的。」
繪島妙垂下眼眉，表示『ok』的點了點頭。
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她也算是明白了凜音小姐為什麼要問她還有沒有類似的招數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樣的思路，也算是一種思路。
但是就她的視角來看，其實是沒有必要的。
畢竟少爺和她們還沒有到那一步呢。
聞言，北苑凜音的表情剎那間就放鬆了下來。
「那就拜託你了。」她微微垂下眼眉，猶豫了一下後，又補上了一句，「當然，妙也可以選擇和他一起出門。」
倒不如說，這樣才是最好的。
畢竟這樣一來，就直接杜絕了其它的所有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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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