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心
接過電話後，北川澈把已經吃了個囫圇飽的鶇誠理奈送出了家門，接著回到了後院內。
今天晚上的天氣很好，仰起頭，就能在城市的夜空中看到那漫天的璀璨星辰。
不論是穿越前的他，還是穿越後的他，對於星星明亮的夜晚，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感，就像許多人所感慨的那樣，城市發展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好，天上的星星卻越來越少，直至再也看不見。
坐在後院的石台階上，北川澈雙手撐在身後，仰起頭，望向了明亮耀眼的星河。
那和他印象里的星空幾近一致，美麗、壯闊，只是星空並非曾經的星空，他也並非當初的他了。
物是人非，事事倒也還沒有休。
咔嚓。
後院的門被輕輕推開，端著果盤的一道倩影輕手輕腳的坐到了北川澈的身邊。
這也是北川澈在開學前和她約法三章中的一點，在他們私底下獨處的時候，就別去想那麼太多了，無所謂什麼近侍不近侍的，他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情當真過。
是以在他的強烈要求下，繪島妙也算是同意了他的這個說法，表示在私底下獨處的時候，不會再把近侍這個身份看的那麼地重。
但實際上，兩人也都心知肚明。
「剛剛切好的水果。」
繪島妙把果盤放到了兩人中間，熱褲下的那雙長腿微微舒展，搭在了石台階下，但因為這雙美腿實在過於修長，一直輕輕的觸碰到了三層台階下的鵝卵石小徑才為止。
「謝謝。」
北川澈道了聲謝，依舊沒有移開望向星空的視線。
轉眼間，他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一個多月了，從最開始的懷疑，再到現在的接受，感覺也就是一晃眼的事情。
「啊，張嘴。」
繪島妙拿起果盤裡的牙籤，輕輕的紮起了一塊兒切好的蘋果，送到了北川澈的嘴邊。
「哈？」
北川澈轉過眉去，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塊兒蘋果就已經輕輕地送進了他的嘴裡。
「好吃嗎？」
繪島妙的俏臉紅撲撲的，這是她十七年的人生里做過地最大膽的事情了。
對她來講，這一個月里北川澈的變化是天翻地覆的，從原本的自閉、怨天尤人到變得成熟、可靠。
他對她說的那番話，信任她的眼神和表現，都不可避免的撥動了她的心弦，在那平靜的湖面掀起了陣陣漣漪。
「好吃是好吃，但我還是自己來吧。」
北川澈避開了繪島妙的視線，對這位自稱是他近侍的短髮女孩兒，他確實是不擅長應付。
「好叭。」
繪島妙順坡下驢的把牙籤重新放回了果盤裡，砰砰地心跳漸漸地平緩了下來。
晚風拂過。
後院的綠化植被被吹得沙沙作響。
「說起來，妙你怎麼沒去參加社團呢？」
北川澈身體微微後靠，雙手墊在腦後，腦袋輕輕地靠在了最上的那一級石階上。
「家裡的事情有很多，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浪費在社團活動上。」
繪島妙側過眉，望向了北川澈那張端正的臉龐，理所當然的仿佛是在回答吃飯喝水一般。
「要是我參加了呢？」
北川澈問道。
「那我應該會想辦法擠出些時間吧。」
繪島妙回答的毫不猶豫。
北川澈沒有搭腔，安靜了下來。
在這一個月的相處里，他已經大致明白了這位短髮女孩兒的脾性，當她以這樣的語氣回答某些問題的時候，她就是分外認真且執拗的。
在這些事情上，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堅持，他也大抵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站在他的角度而言，他覺得她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社交圈，不應該被束縛。
兩人之間沉默了下來。
三又三分之一分鐘後，繪島妙收回瞭望向北川澈的視線，抬起眉望向了在夜色中亮起的一扇扇窗戶。
像是閒聊一般的，她輕聲講述了起來，「我明白少爺您的意思。可認識的人越多，結交的『朋友』越多，我就越是覺得頭疼，你照顧了這個人的感受，就容易忽略另外一個人的感受。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顧此就一定會失彼。
「與其處理這些讓人不愉快的事情，不如只專注於一點。
「對每個人來講，生活都是有重心的，一切的軌跡與規則，都會以重心為圓點畫圈，超出由圓心設立的『半徑』外的事物，就會選擇性的放棄。
「或者說，重心更像是某種優先級排序，它占據的是最高位的序列。
「重心或許會變，也或許會不變，就像少爺你在書里提到過的一樣，人都是善變的，時間和經歷都會塑造一個人，也會改變一個人。」
繪島妙轉過眉來，視線落在了北川澈的臉上，「您還記得那天把錢給我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嗎？」
「記得。」
北川澈點點頭，他的記性還沒有差到這個地步。
更何況，那件事情對他而言也算是印象極為深刻了。
聽到他的回答，繪島妙就是一笑，惟妙惟肖的學起了那時的他，把那句話複述了出來，「——這是少爺對近侍的命令，明白嗎？」
她仰起頭，望向了滿天繁星，「現在，我可以回答您，我做出這樣的選擇，是近侍對少爺的責任。」
柔和的晚風再一次掠過地面。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摁下了慢放鍵。
風也溫柔，人也溫柔。
「少爺。」
「嗯？」
繪島妙微冷的聲音里多出了幾分篤定，「您的才能會讓您一步一步地變強。
「或許以後，他們能夠看到少爺伱的發光發熱，看到你的功成名就，他們會看到你耀眼的那一面。」
別人的重心會不會變，繪島妙不清楚，她也不想弄清楚。
她只需要知道自己的重心在哪兒就好了。
她對上了他的眼睛，也看清了他眼眸底倒映出的璀璨星河。
「但在那之前，在您如鳳凰涅槃前的這段漫長時間裡，我會陪在您的身邊，包容您的軟弱。」
對她而言，他才是她宇宙的中心。
現在是，以後也還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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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