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上泉凜早就偷偷湊了過來,他似乎認識柳生健,這也打消了上杉清最後的一些懷疑。
「呀,是健師兄!上次去拜訪時候你送我的羊羹很好吃!我記得你!」
上杉清一拍腦袋,搖頭嘆氣。
你說多好的一姑娘啊,可惜長了張嘴。
成天腦子裡除了吃的什麼也不尋思,也真是世間獨一份。
柳生健的笑容也很尷尬,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想起來還得靠羊羹。
只是和柳生健打了個招呼,上泉凜就探著腦袋往保險箱裡瞧。
上杉清敢打包票,她絕對不是好奇,就是想看看裡面有沒有吃的。
果不其然,掃了一眼,上泉凜就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什麼啊,我還以為是好吃的,是村雨和劍心種子啊!」
「村雨...」
上杉清默念著這個名字,不自覺的伸手拿起了那柄包裹在刀鞘內的太刀。
一股涼意從他的手掌浸入上杉清的體內--並不是寒冷,只是「清爽」。
與那把雪走不同,這把村雨並沒有很強的攻擊性。
這把刀是上泉秀川的佩刀,可就算作為愛徒的上杉清,也從未見過師父揮舞這把刀的樣子。
反而是上泉凜老是提起這柄刀,明顯是覬覦許久,不過上泉秀川並沒有將這把刀傳給上泉凜,讓她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如今,看到上杉清拿起村雨,上泉凜雙手不停的握緊鬆開,手癢極了,但是卻只是規規矩矩的跪坐著,不敢伸手討要。
上杉清稍微屈指,頂出了三寸刀鋒,寒影乍現,水光瀲灩,刀身上竟然凝了一層薄薄的霧水。
村雨這把刀在日本傳說故事上有被提及,被稱為「鎮魂之刃」,因為他飽含殺氣的刀鋒在斬殺對手後,會有如同雨水般的水滴清洗血跡,如同安撫逝去的亡魂一樣,玄奧非常。
別的不談,這把刀的品質確實能與上杉清的童子切與蜘蛛切相其並論,絕對稱得上一把傳世名刀。
「老爹相當寶貝這把刀,這可是新陰流的家傳寶刀,意義非常,之前我一直以為老爹會把它傳給我,可是聽他之前的意思,是想把這把刀傳給你--清,可以給我摸一摸嘛?」
上泉凜不安的扭動著身子,像是屁股底下著火了一樣,伸長脖子,就差流口水了,盯著那擁有美麗刃紋的刀身,滿臉熱切。
上杉清被從沉思中叫醒,啞然一笑,把村雨遞給了上泉凜,然後就看到這位師妹像是突然進城的鄉下姑娘一樣,捧著村雨左看右看,一副痴女的模樣,雙眼直放光,比起看到吃的時候的表現也不逞多讓了。
沒有去管上泉凜的失禮行為,這本來就是上泉家的刀,讓阿凜隨便玩就是了,上杉清更關注的,是那面鏡子。
說是鏡子,其實是玉石質地,入手溫潤,竟然有幾分人體肌膚的感覺。
這枚「劍心種子」的表面確實光滑如鏡,映照出了上杉清的面龐。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上杉清覺得這枚鏡子裡的自己...有些不同。
多了些滄桑,少了些稚嫩,多了些威嚴,少了些少年意氣。
「上杉君,上泉前輩囑咐過我,讓你收到這東西之後,立刻使用。」
「具體的使用方法,我可以為你講解--算了,還是讓上泉前輩親自和你說吧。」
「他和師父那邊的聚會應該告一段落了,之前在深山裡,手機沒有信號,現在應該已經到熊本縣了。」
老實人柳生健自言自語了幾句,行動力很強的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上杉清沒有阻止他,只是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垂眸盯著劍心種子發呆。
仿佛魂魄都被那枚青藍色的鏡子吸納進去了一樣。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起來了。
智慧型手機屏幕微微發亮,柳生健撥的是視頻電話。
攝像頭的角度被稍微調整了一下,手機里浮現一張有些威嚴的中年人國字臉。
看到這張臉,拿著手機的柳生健慌忙鞠了一躬。
這是柳生新陰流的當家劍豪--柳生徹平,
「師父,我已經到了東京,東西送到了,因為上泉前輩囑咐我要讓上杉君直接使用劍心種子,所以我才聯繫您--方便讓上泉前輩接一下電話嗎。」
電話那邊的中年人皺了皺眉,沒接柳生健的話茬,反而問道:「阿健,你贏了還是輸了?」
聽到這話,柳生健臉都綠了,他還想能不能把這事糊弄過去,誰知道師父這麼關心,開口就問。
他有些遲疑的結巴了幾句,卻聽得電話里傳來一聲輕飄飄的男聲。
「嘿,你這話可問錯了,你沒看你那徒弟的臉色麼?」
幾秒鐘後,有人把柳生徹平擠到了一遍,上泉秀川鬍子拉碴,卻依然有些風骨的臉擠到了屏幕里,有些不懷好意的挑了挑眉。
「怎麼樣,阿健,在清的手裡撐了幾招啊?」
「不是我打擊你...要是換了徹平的那個小兒子,可能還能和阿清過過手,你嘛...腦筋死板,只知道下苦功,練劍不是體力活兒,用的是腦子,你不是清的對手。」
上泉秀川這麼說了,柳生徹平肯定不能善罷甘休,一來二去,兩位足以鎮守一方的超凡者,兩個流派的當家大劍豪,竟然自顧自的鬥起了嘴。
柳生健頭都要炸了,有些無奈的舉著手機,也不敢勸,只能愣愣的等著。
他是很傳統的古流劍術弟子,視師父為天,更別說柳生徹平還是他的義父。
足足鬥了五分鐘的嘴,電話那邊才緩和過來。
不過,柳生徹平這火自然而然的就發在了徒弟身上。
「別愣著!說話!你是贏了還是輸了?!」
柳生健低著頭,不敢看屏幕,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輸了...」
柳生徹平一聽這話,臉立馬垮了下來,反而上泉秀川一副淡然的模樣,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中。
「說吧,撐了幾招?」
這是上泉秀川問得。
柳生健猶豫了一下,想了想,覺得那兩式奪刀行雲流水,也不像兩招,只能以更尷尬的語氣回應。
「一招...是無刀取。」
柳生徹平都愣住了。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招把你制住,用的還是無刀取?!」
「他都沒用劍,就把你打倒了?!」
他的語氣里就透著不可置信。
而柳生健一張臉紅里透黑,簡直無地自容。
這時,上杉清終於回神了,他長身而起,來為柳生健解了圍。
「柳生前輩,是我用的奇招,這位師兄沒有反應過來罷了,這不是什麼值得誇讚的事情,如果正式試合,勝負還未可知。」
誰都知道這是客套話,但是大家就是喜歡聽客套話。
柳生徹平聽到上杉清沒有和他師父一般的趾高氣昂,臉色好了不少。
而上杉清則是一個鞠躬。
「師父!好久不見!」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頓住了,竟然一時語塞。
整個東京都,跟他最親近的人,就是這位授業恩師了。
冷不防的幾個月沒見師父,他心中說是不想念,是不可能的--他甚至想過,若是師父在此,他何必與鬼神斗的如此艱難?
師父一定不會對自己不聞不問的,屆時師徒聯手,神明盡可斬之。
看到了上杉清的臉,上泉秀川有些鋒銳的眉眼也肉眼可見的變得柔軟了許多。
「清...你沒讓我失望。」
「我今天剛剛從阿蘇火山裡出來,收到了東文家發來的簡訊,獨自面對那種敵人,辛苦你了。」
「不過,既然能贏,這說明我當初沒有看錯你...你天生就是為劍而生,遇強則強,敵人只是你成長的養料!」
「我接下來陪幾個老朋友去做件事,然後就回東京了,你莫要擔心。」
「現在,你先把那枚劍心種子用了。」
「我要親眼看著你...覺醒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