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沉悶。
上杉清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帶著野原杏子的眼眸中也帶上了少許不安。
上泉凜還沉浸在看著一鍋飯而只能吃兩碗的悲痛之中,一粒一粒的吞咽著米飯,恨不能一粒擺開當做兩粒吃,根本沒有說話的心情。
看到上杉清絞在一起的眉,野原杏子心中也有些難受,恨不得用手將他的困擾拂去,將他的眉毛舒展開,即使面前的飯菜再豐盛,她也沒有半點食慾。
她糾結了好久,衣角都快要揉爛了,才鼓起勇氣小聲的問道:「上杉君,是遇到什麼困擾了麼?」
「我是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說給我聽哦!」
「雖然我很笨,也沒什麼用,幫不上上杉君的忙,但...事情憋在心裡,是不會解決的,我可以做上杉君的傾聽者。」
「看到上杉君這麼消沉的樣子...我...我...」
上杉清有時候真覺得野原杏子是水做的,這沒說幾句,她眼眶已經有些紅了。
他剛剛表情是有些凝重,因為他總覺得最近的事情發展有些奇怪,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都理所當然的跟自己扯上了關係,讓他有一種成為他人棋子的感覺。
這讓他有些不甘和不安,為人傀儡,可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但當他把最近的事情梳理一遍後,又發現不了什麼明顯的痕跡證明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後推動安排的。
好像都是巧合,很多巧合重疊在一起,讓事情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世上不會有這麼多巧合的。
不過現在,他顯然不準備繼續糾結這件事了,這麼胡思亂想,也想不出結果,這種事,等他夜深人靜的時候在蜃氣樓里慢慢梳理,查詢疑點,然後調查一番,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他扯出了一個尋常笑容,微微搖頭。
「工作上的事情,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有點麻煩,不必在意,快吃飯吧。」
對於野原杏子的關心,他還是有些感動的,之前可沒有過任何一個人,因為他的心情變幻就變得吃不下飯,這種感覺意外的還不賴。
或者說,在習慣了野原杏子在身邊之後,他現在的日常行為和心情起伏波動,都有了寫不易察覺但確實存在的改變。
野原杏子一向很好哄,看到他展露的笑顏之後,相同的笑意也浮現在了她的臉上,她無條件的相信著上杉清的話,小口的吞咽著飯菜,像只可愛的小松鼠,眯起的眼睛讓她平添了幾分嬌憨可愛之色。
上杉清掃了野原杏子一眼,微微皺眉。
「杏子...這衣服也太舊了。」
「你沒帶新衣服來麼?」
野原杏子在上杉清眼中的形象永遠是一身校服,至於常服,就那麼幾套,不僅破舊,而且大小還有些不合適了--穿著和緊身衣一樣,倒是讓上杉清大飽眼福,但這可不能穿著出門。
他看野原杏子支支吾吾的表情就知道她可能不像別的女孩子一樣,有滿衣櫃的衣服可以挑選。
輕輕的嘆了口氣,他的笑容中多了幾分憐愛。
「好了,正好過幾天我們要搬家,到時候去給你買衣服吧。」
「嗯...等雨停就去。」
上杉清說的是要搬到道館裡那件事,野原杏子也沒問為什麼要搬家,搬到哪裡去,只是順從的點了點頭,眼中有幸福的光芒閃爍著。
「上杉君在為我著想呢~」
想著這件事,她的心情越來越好,似乎連綿的陰雨都蓋不住她晴朗的微笑。
她只要這麼一點點的溫柔,就能夠竊喜很久了。
吃過了飯,給上泉凜打發到練功房練劍,並且嚴禁她吃零食之後,上杉清思考了一會兒,從劍架上取下了一柄收藏品協會的制式太刀,跨在腰間,溜溜達達的就去往了工藤優一說的那個方位。
地下三層,「秘儀者收容所」。
純白色的金屬製成的牆壁時不時的閃過一絲銀灰色的光芒,充滿了科技感的走廊乾淨的一塵不染,時不時有全副武裝的收藏品協會守衛巡邏而過,他們在看到上杉清,確認了他胸前的劍形徽章之後,立刻會恭敬的行禮,然後繼續自己的巡邏任務。
行走在地下三層,上杉清覺得體內的蜃氣都凝滯了幾分,這不是錯覺,工藤優一曾經說過,這裡的建築材料混雜了一切協會先知者研發出來的抑制材料,能對秘儀者的鬼神之力造成很大的壓制效果,上杉清體內的蜃氣可能也受到了一部分影響,變得不太活躍,但還不至於完全失效。
走到了一扇半透明的玻璃門前,上杉清退後半步望了望門牌號,確認無誤之後敲了敲門。
沒過幾秒,玻璃門自動滑開,工藤優一的笑臉出現在上杉清的面前。
「喂,有點太慢了啊,我以為你會馬上過來的,都等你半天了。」
上杉清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我說,資本家的少爺,我也是人,要吃飯的,理解一下好不好?」
工藤優一沒有繼續扯淡的欲望,示意上杉清跟他進來。
這是一間看上去很普通的審訊室,屋頂的死角安裝著攝像頭,屋內沒有任何家具,只有正中心有一張稜角都被布包裹起來的桌子和幾張如法炮製的椅子。
電視劇里常見的審訊桌。
桌子的對面,坐著無精打采的山本涼介。
他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人類的模樣,面容有些枯槁,臉色蒼白,雙目中布滿了血絲,但是眼眸中的靈光卻未散,上杉清很確定,他是「清醒的」擁有「自主意識」的存在,和之前的橫田野,還有被大江山的鬼神之力侵蝕的黑西服秘儀者截然不同。
所謂的秘儀者,大多數都是妄圖用鬼神之力增強自身,獲得超凡的蠢貨,他們的力量速成而來,可能會在某一個時段空前的強大,但物極必反,在合適的時機,那些賜予他力量的鬼神,就會成為追魂索命的喪鐘。
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到時候靈魂被鬼神之力污染,身體成為鬼神降臨的備胎,神智缺失,成為了只知道殺戮和執行任務的傀儡,簡直是生不如死。
「喂,山本,人到齊了,你可以交代你之前想說的話了,你放心,我說話算話,你說了,我就放了你。」
工藤優一大馬金刀的坐下,坐姿很好的詮釋了囂張二字的含義,上杉清抱著肩,跨著劍站在了一旁,目光灼灼的盯著山本涼介,並沒有一起坐下的意思。
山本涼介微微抬頭,用有些絕望的眼神掃了兩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蠕動了下嘴唇。
「呵,無所謂了。」
「反正我現在已經...不能算人類了,是吧?」
「工藤家的混蛋,你給我聽著,我沒有別的要求。」
「那個女人...一定要替我宰了她!」
「我會變成這樣...都是拜她所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