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大波赫子來襲
九月九號這天，日本文壇非常不平靜。
在萬眾矚目的《潮騷》即將發布之際，京都大學文學研究科院長，日本文學委員會常駐委員，老牌作家高橋敬介，實名在《朝日新聞》的文學板塊上發了一篇評論。
評論的對象，是近期爆火的新銳作家三島。
在評論中，高橋敬介先是肯定了《舞女》的文學性以及三島清新優美的文筆，還一筆帶過地表揚了他在面對文化廳施壓時的勇敢抗爭。
前半段評論，很像是一個文壇前輩鼓勵新人該說的話。
但從中間開始，高橋敬介筆鋒一轉，用犀利的言辭將三島批評了一頓。
《舞女》的文筆固然優美，但缺少純文學的嚴肅性，把情情愛愛當作主題去推動劇情發展，導致整部作品的立意過於膚淺，內容缺乏厚度，無法給讀者帶來更深刻的思考。
即將上市的《潮騷》，還是爛俗的大團圓結局，比起《舞女》更膚淺了。
高橋敬介認為，這樣的作品難登大雅之堂。
為了讓自己的觀點更有說服力，他還分析了《雞蛋與高牆》這部作品，認為像這種描繪在災難國民齊心協力度過艱難，重建信心和家園的作品，才是一個國家真正需要的作品。
此外，針對三島頻頻登上網絡熱搜一事，高橋敬介也作出了評論。
他認為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營銷上的作家，是不可能再有精力和熱愛去寫作的。
這種渴望出名，譁眾取寵的傢伙，不配被稱為作家。
如果人人都去學你，那文壇怎麼辦？
最後，高橋敬介在評論里直言：絕對不會把芥川獎頒發給這種庸俗的作家。
一個在各方面都擁有話語權的文壇老前輩，公開跳出來指責一個新銳作家，這可以說是相當嚴重的敲打了，很多圈內人士一下子就嗅到了腥風血雨的味道。
緊隨其後，還有三位文壇前輩，同樣也是芥川獎評委的老東西在各自的社交媒體上發文，表達了對「過度營銷」這種現象的不滿，認為應該驅逐這種情況，還文壇一片淨土。
什麼叫文壇淨土呢？
那當然是網絡未普及的年代。
那時候的新人作者想要冒頭，只能在各大雜誌和報紙的文學專欄進行宣發，而雜誌和報紙的話語權，是牢牢掌握在他們這些老東西手裡的。
他們想讓誰生，就在專欄上誇他兩句。
想讓誰死，就在專欄罵他兩句，再拉上同行對他集體痛批。
霍金來了，都得站起來敬幾杯茶才能順利出道。
這種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掌控發聲渠道，擁有生殺大權的體系，過去近百年都固若金湯，沒有任何外力能夠打破這個結構。
但在這一年，一個叫三島的傢伙橫空出世之後，一切都變了。
許多老東西猛然意識到，只要有足夠的實力，新人完全可以藉助網絡平台一飛沖天。
根本不用老東西的推薦，也不用老東西宣傳。
日本文壇的體系，要塌！
這段時間三島風頭正盛，老東西們根本不敢說什麼。
現在有個分量重的大人物帶頭後，舊體系的既得利益者們都坐不住了，紛紛跳出來對三島大肆攻擊，只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掀起了一股巨大的輿論浪潮。
老東西的讀者們，也都在跟進。
「身為作者，不好好寫小說，整天上熱搜……」
「只想著出名的東西……」
「這麼喜歡上熱搜，他怎麼不去當偶像？」
「他一個入贅的，能有什麼真材實料？」
「但凡是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不應該選擇入贅吧！」
「我看啊，肯定是找的代筆！」
網絡上吵得沸沸揚揚的，另外幾個大出版社一看，趁機打擊同行的機會來了，於是馬上就下場把輿論往另一個方向引導過去。
「抵制這種垃圾！」
「絕對不買他的新書，讓他暴死……」
「一本破爛愛情小說有什麼好看的，要看，也是看集英社的XXX……」
推特上一波又一波的黑流量，把小林綠子氣炸了。
她實在不明白，那些老東西為什麼要跳出來向一個新人作家開炮，一點德高望重的樣子都沒！
從早上開始，她就憋了一肚子氣，走起路來高跟鞋「噠噠噠」地響個不停。
整個編輯二部的辦公區，氣氛也相當壓抑。
所有編輯都關注著網絡上的動態，心不在焉。
小林綠子刷評論刷得心頭冒火，口乾舌燥，離開工位去茶水間喝點水。
她剛走出辦公區，就有兩個編輯竊竊私語了起來。
「誒，網上的這些輿論，你說有沒有一部推波助瀾？」
「肯定有啊！你也不想想，以一部內容主推的九月刊銷量拉胯成什麼樣了。按照最樂觀的來算，這月的總銷量都過不了30萬，這時候要是我們二部崛起了，一部的在高層的話語權肯定要被我們搶走，換成是你是一部的，你能坐看二部崛起不？」
「當然不能……」
「松下主編今天的臉色也很難看，看來也搞不定啊……噓！」
小林綠子踩著高跟鞋走進來，他們馬上把嘴閉上了，生怕打擾到她。
半個文壇老前輩都跑出來攻擊一個新銳作家的事，來的突然又猛烈，各種無端的詆毀唱衰還有質疑全都一起爆發了，像是要一把徹底摁死三島的感覺。
三島的前途，也關乎著二部編輯們的前途。
所以，他們不敢在小林綠子面前討論，怕影響到她的工作——畢竟她是三島老師的編輯，是三島老師的老同學，還是三島老師的情人。
可他們討論的話，卻有一部分被小林綠子聽到了。
小編輯的心情，無比沉重。
可別小看了這些文壇老前輩的影響力，他們成名已久，擁有數量巨大的忠實讀者，這些讀者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和松枝清顯給淹沒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我要幫松枝君做點什麼……」
小林綠子咬了咬牙，轉身跑到了主編的辦公室，用力推開門：「松下主編，我有事和你商量……」
「啊，是小林啊……」
看到面色焦急的下屬，松下主編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他現在比小編輯更著急。
《潮騷》首印10萬冊，前提已經投入了巨量宣發。
前期投入那大，卻在臨近發售的前一天出了這麼的事……主編大人也手足無措了啊。
「松下主編，你必須去和一部主編交涉了！」
「……」
「內鬥到這種程度，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公司的利益！」小林綠子面色嚴肅，不服氣，「你比我更清楚，為了《潮騷》的首發，我們做了多少準備。如果因為這件事導致明天銷量暴死，我們都脫不了干係……嚴重了，我們都會捲鋪蓋走人。」
「我當然知道這些……」
松下主編無奈苦笑，看向臉蛋還很稚嫩，涉世未深的小編輯，聲音低沉：「但是小林啊，這件事的轟動程度，不是一部有能力製造出來的。我們的敵人，比你想像的可怕多了……」
「……」
小林綠子的心，緩緩沉了下去。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雖然也知道可能沒什麼用，她還是給松枝清顯打了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