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麼像,以後分不清怎麼辦?
德川家裡,松枝清顯放下手機,一臉無辜地看向松枝清雪:「真的,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那樣,我們只是在打賭,絕對沒別的內情。」
「是嗎?」松枝清雪看向親媽。
「是、是的……」
松枝真佐子微微低著頭,頭髮和衣服都有些亂,神色……居然有些乖巧?
「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松枝清雪揉了揉額頭,一副很頭疼的樣子。
松枝真佐子的頭,垂得更低了。
恥辱、恥辱,奇恥大辱啊!
她現在面如火燒,臉頰又紅又燙,藏在白色足袋裡的腳趾死死地蜷縮,尷尬得摳出了三室一廳。
「我去看看外公,你們倆正經點!」松枝清雪瞪了母親和松枝清顯各一眼,走進了病房裡面。
「呼~」
松枝真佐子喘了口氣,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松枝清顯!」她咬牙切齒地朝青年看了過來。
松枝清顯看過去,看到她的臉頰紅得像熟透了的西紅柿。
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種姿態。
意外可愛。
「還有什麼事?」松枝清顯問。
松枝真佐子哼了聲,強壓著內心的羞恥,表情恢復鎮定:「我不會放過你的!」
語氣還是以往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
松枝清顯忍不住在心裡嘀咕,早知道剛才就再用力一點,把她打得走不了路多好。
病房裡面,松枝清雪默默注視著病床上的老人。
和六月份相比,他整個人似乎縮水了一圈,雙頰瘦削,雙眸無神。
「爺爺,您還好嗎?」松枝清雪出聲問道。
德川家主抬起視線看她,那毫無神采的眼睛,像是留在屋檐下的空燕子窩。
「還好嗎?」松枝清雪又問。
德川老家主慢慢張嘴,發出乾澀的聲音:「清顯剛才也來看我了……」
「嗯,他還在門外,要我叫他進來嗎?」松枝清雪問。
「不,不用了……」德川家主艱難地搖頭,「我很快就不行了,遺囑委託律師寫好了,八成留給你們家,兩成給你小姨那邊……你母親性格太直,不懂變通,錢你們夫妻倆……」
「別說這個了,您好好休息吧。」松枝清雪趕緊說道。
德川家主沉默了片刻,一行清淚從眼角流了下來,讓她心中一驚。
日光燈從天花板上照下來,讓那淚水閃爍著微弱的銀光,他大概是用盡了所剩無幾的感情的力量,緩慢無力地呢喃道:「告訴你媽媽,我對不起她,我心裡最愛的一直都是她……」
隨後,他閉上了眼睛,叫了幾聲「真佐子」後,帶著對大女兒的愧疚沉沉地睡了過去。
……活著的時候就是不能好好坐下來聊,非要快死了才憣然醒悟過來,這又是何苦呢?
松枝清雪有些哀傷地嘆了口氣。
母親這一生都性格要強,被冤枉了就絕對不會低頭認錯,這樣的性格其實就是從外公身上遺傳而來的,這對執拗倔強的父女湊到一起本來就很難相處了,家裡又多了個婊得要死的小姨。
真是造孽啊。
最後看了眼老人,確認各個儀器上顯示的生命體徵平穩後,松枝清雪才走出病房。
「他怎麼樣了?」松枝真佐子問。
松枝清雪答道:「睡過去了。」
松枝真佐子沒話說了,轉身往外面走:「去茶室吧。」
「走吧。」松枝清雪看了松枝清顯一眼,也抬腳跟上。
「好~」
松枝清顯跟在後面。
剛才還沒怎麼在意,現在她們母女同框後,他才驚訝地發現她們兩個長得太像了。
把高挺的鼻樑和紅潤的櫻桃小嘴,簡直就是一個模板刻印出來的那樣,還有那狹長的鳳眸,說是複製粘貼一點都不為過,媽媽的右眼上那顆淚痣,是這兩張臉上唯一的不同。
母親今年四十出頭,大女兒二十一。
母親保養得當的臉上,有著這個年齡罕見的年輕與活力,看著就三十多點。
女兒身上,有著一股遠超年齡的沉穩。
母親顯得年輕,女兒又顯得氣質老練,導致她們兩個同框出現的時候,完全就像一對年齡相隔大些的姐妹花。
「她們長得那麼像,以後分不清怎麼辦……」
「不對,我有錢就搬了,考慮這個幹什麼……」
去茶室的路上,為了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松枝清顯思考起了七夕這個節日。
七夕是什麼時候傳到日本的?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日本不過農曆七夕,而是過新曆七夕?
日本的七夕是不是也像中國那樣,被資本市場營銷成了情人節?
資本真可惡啊,除了清明節和中元節,其它節日好像都被營銷成了情人節,想盡辦法撈錢……
松枝清顯滿腦子胡思亂想。
左邊是東大法學天才,右邊是新晉文學獎得主,松枝真佐子眼睛直視前方,步履優雅嫻靜之中,卻又帶著一股不可阻擋的強勢。
就很像歷史劇開頭,被眾人簇擁下登場的將軍夫人,一看就是實力強大的女反派。
「日本的七夕是不是也是情人節?」松枝清顯小聲問松枝清雪。
松枝清雪搖搖頭:「不是。」
「那就好,我最討厭營銷出來的情人節了,都是資本家騙錢的工具。」松枝清顯說說道。
松枝清雪瞅了他一眼:「我也是資本家。」
「不,你是舊華族,應該算是封建殘餘。」松枝清顯堅決不想和資本家產生聯繫。
「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的嘴這麼能說會道?」松枝清雪沒好氣地瞪了他一下。
松枝清顯只好乖乖閉嘴。
回到了茶室里,姓立花的男人已經走了,女的還在。
這一次,帶著勝者氣勢歸來的松枝真佐子,氣場直接拉滿,就像是女主人那樣和在場的親戚閒聊了起來。
松枝清雪就是千金大小姐,和母親一起接待客人。
惡毒後媽以及後媽的女兒,被冷落了,孤零零地坐在茶案前。
當然,她們不孤單。
松枝清顯也坐在茶案前,一臉無聊地數著茶碗裡有幾片茶葉。
忽然間,松枝清雪朝著走神的松枝清顯問道:「松枝花見,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
「嗯,很好聽,怎麼了嗎?」
「我們以後有女兒的話,就讓她叫這個名字。」
「……」
松枝清顯一臉驚恐。
……他還想著有錢就跑路,這女人居然想和他生孩子?太可怕了!
「男孩要叫什麼?」松枝真佐子問。
「男孩嗎,有些不好取……」松枝清雪沉吟,非常認真的思考起來。
「臨也怎麼樣?」松枝真佐子建議道。
「有點奇怪……」
「君臨天下嘛……」
「很霸氣,不錯不錯。」隔壁有個不知道名字的阿姨笑著拍起了馬屁。
七夕家宴著實無聊,一屋子的女眷,吃著應節消暑的食物,寫和歌,聊茶道花道一類的東西,不時露出虛偽客套的笑聲。
松枝清顯沒興趣討論,只能默默坐著發呆
偶爾看一眼松枝清雪。
越看,他越覺得這女人不簡單。
不管是和歌,還是茶道花道,都能和長輩們侃侃而談,就連冷門的香道她都能娓娓道來,這就是天才的恐怖之處嗎?
如果松枝清雪知道他在想什麼,肯定會驕傲地回答:「是的!」
她是東大文科第一類應屆畢業,法學天才,各科成績均為優等,在學期間已通過司法考試、外交官考試與國家公務員甲等特考。
她那官場資源豐厚的導師直言,只要她畢業後願意從政,10年後她絕對會是時政類新聞的常客。
聚會快結束,按照傳統,大家會用短箋寫下自己的七夕願望,然後掛在院子的樹上
「許什麼願望好呢?」
「當然是越來越年輕。」
「我希望早點抱孫子。」
「希望接下來的每一年都平安無事……」
各位太太們聊著簡單樸素的願望,松枝家的三人也湊到了一起。
「我沒願望,不寫了。」松枝清顯懶懶地說道。
「不行!」松枝真佐子目光嚴厲地瞪向他,「這是傳統,你給我認真對待!」
真是個古板的女人……
許什麼願好呢?
松枝清顯拿著短箋,不禁又陷入了迷茫。
剛穿越過來時,他的願望是有錢。
拿到錢後就不用寄人籬下了。
現在,處女作拿獎了,錢財和名望對他來說已經近在咫尺了,那他下一階段的人生目標……但了這一步,他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下一階段的人生目標。
在這個偌大的世界上,似乎他只能遺世獨立,身居黃昏的曠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一個人能讓他分享自己喜怒哀樂……
一張張寫滿了願望的短箋,被掛到了樹上,寄託著人們的心愿。
過節熱鬧喜慶的氛圍中,松枝真佐子發現,松枝清顯好像又陷入了那種似乎是迷路了的狀態中。
他站在飄雨的走廊上,靜靜望著茫茫雨幕,好像怎麼也融入不到現實中的孤魂一般,無依無靠地飄蕩在濺起白色雨腳的泥土上。
「清顯,許願了~」松枝真佐子忍不住喊道,聲音出乎意料地溫柔。
「啊?哦……」
松枝清顯回過頭來。
「你寫了什麼願望?」松枝清雪看過來,發現他什麼都沒寫。
「你的呢,讓我參考一下。」松枝清顯看向她的短箋。
只見上面寫著【夫妻恩愛,早生貴子】。
「你認真的?」
「半真半假吧,你也得寫了。我可警告你,我寫了我們兩個人的,你也得寫我們兩個人的。」松枝清雪用一種威脅的語氣說道,表情卻很狡黠聰慧,帶著一丟丟令人想摸一摸的可愛。
松枝清顯反正沒別的願望,只能聽從她的建議了。
【和清雪相愛到老,讓她生一個足球隊】
「……」
松枝清雪的臉色微微變了。
「來吧,我幫你們掛上去。」松枝真佐子將兩人的短箋拿起來,略微掃了眼上面的內容,眼裡閃過一絲欣慰,把這兩個短箋掛了上去,隨後偷偷把自己的藏在下面。
上面的願望,有點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