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清雪:不好,有牛!
松枝真佐子的身上,有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意識到他的目的後,她眼裡那種威嚇般的視線,變得更加強烈了。
松枝清顯並不是很急,目光朝病房的裡間看去。
那裡是張病床,躺在上面的老人,正是這一代清水德川家的家主。
他身上雖穿著和服,可精氣神卻非常不足,消瘦手臂上有許多注射留下的針孔,乾涸的嘴唇邊上長滿雜草般的稀疏鬍子。
「父親,這是清顯。」松枝真佐子走過來。
德川家主轉過視線,朝松枝清顯看了十秒多,然後點了點頭。
眼睛充血嚴重,看到這樣的眼睛,大概就能明白這人不久於人世了,身體就像一間家具全部搬走了的舊房子,只有等候解體的命運。
「要喝水嗎?」松枝真佐子問。
「不用,我感覺好多了,再睡一會就好。」德川家主輕聲說道。
「那好,我不打攪您了。」
松枝真佐子說著,給了松枝清顯一個眼色,兩人退出裡間,把門輕輕關上。
外間是個小客廳,專門給看護的人休息用的,有大沙發和茶几,也有書櫃和電視。
「他的情況怎麼樣了?」松枝清顯問。
「早上有點頭疼,問題不大。」松枝真佐子答道,在沙發上坐下來。
松枝清顯朝她看過去。
她的臉色有些擔憂,眉心微微蹙著。
這不影響她的美麗,依舊是那麼高貴威嚴。
高高盤起的秀髮,斜插的髮簪。
那是一支很古典精緻的白玉簪子,掛著紅色流蘇,鮮艷的色彩看上去不僅絲毫不顯艷俗,反而將美人的氣質眉目更襯完美。
松枝清顯走過來,站在沙發前仔細端詳她。
一絲不苟的黑色和服裹著她傲然挺拔的身材,讓她看著仿佛就是一柄出鞘的武士刀。
「你還在這裡幹什麼!」松枝真佐子不免有些心慌,強行鎮定,呵斥道:「出去,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別打攪父親休息!」
「我拒絕!」松枝清顯微微揚起嘴角。
松枝真佐子抬頭,目光凜冽地瞪著他,企圖用眼神來恐嚇逼退他。
松枝清顯左右看了下,房間裡沒趁手的東西,便走到窗前,探出身子折了一根小指大小的柳樹枝,轉過身來空揮了幾下試試手感。
「刷刷——」
柳枝的破風聲中,松枝真佐子眼角抽搐了下。
「先前我就說過,你打我可以,但我不能白挨打,你打我多少下,我要雙倍拿回來。」
平靜的聲音中,松枝清顯手持柳枝,慢慢走回到她身前。
低下頭來,居高臨下看著她,語氣依舊起伏不大,像是一個沉著冷靜的老父親在和女兒說話那樣:「你讓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你自己打算食言嗎?」
松枝真佐子仰起脖頸,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松枝清顯面帶微笑,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她。
這一副吃定了她的樣子,讓松枝真佐子很是氣惱,寒聲道:「我說了,這事回到家再論!」
「我也說了,我拒絕,我就在這裡討回來!」
松枝清顯偏偏就要在這地方讓她丟臉,便出聲道:「你若不願,我就叫醒德川家主,讓他評評理……」
「停!」
松枝真佐子怒目圓瞪。
兩人沉默對峙著,氣氛緊張,像是一條繃緊的弦線。
裹著水汽的風,從窗口吹進來,穿過兩人的中間,吹起了松枝真佐子的劉海。
她瞳孔深邃,沉默不語。
松枝清顯看著她漆黑的眸子,仿佛在望著一片沉寂的深淵。
松枝家目前財務狀況非常不樂觀,唯一剩下的料理亭也欠債嚴重,她這個沒落的主母還有多少資本可以強撐呢?
根本沒法撐下去,再過兩個月,可能就要賣房賣地為維持生計了。
這時候,如果剛拿了獎的他,願意用版稅來……
內心衡量了許久後,驕傲嚴苛的主母到底是低下了高貴的腦袋,把白嫩的掌心伸給她:「我明白了……」
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松枝清顯拿著柳枝的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穿越至今,被欺壓大半個月的憋悶,今日終於可以要她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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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和諧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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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裡,動靜逐漸平息。
松枝清雪躲在門外,目光朝里看去,心頭暗驚:不好,我沒回家的這些天,家裡似乎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你看……」松枝清顯指了指門口。
一股極度不祥的預感,從心底里湧出,松枝真佐子轉動生鏽鐵鏈般艱難地轉動脖子。
緩緩看過去。
只見大女兒滿頭黑線站在門口。
「……清雪、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在你一臉不知羞恥地喊爸爸的時候!」
「……」
然後,當媽的直接就懵了,大腦一片空白……
「安心吧,沒事的。」松枝清顯一臉無所謂地安慰她,語氣祥和得如同佛音:「今天很快就會過去,明天的太陽還會照常升起。」
「呵、呵呵……我已經沒有明天了。」
她空了,她無了。
她咻地一下,就原地去世了。
只剩下一副空蕩蕩的軀殼,站在原地呢喃著她的遺言。
「饒不了你……」
「松枝清顯,我一定會殺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