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111：停歇

  尾崎紘跟黑影的融合體在被關俊彥擊退之後，就意識到了對方狀態的不對勁。

  至少已經不是自己可以對付的了。

  顧不上破口大罵，在母神連接不知被什麼手段切斷，且力量加成也在緩慢喪失的情況下，他第一時間就調集附近的污染者盡數去拖延時間，而他則飛速趕去感應中井泉小百合的所在。

  在三位神選之中，井泉小百合月痕在頭部，黑影月痕在右腿，尾崎月痕在右手。

  按正常情況下，他經過培育的實力就算比不上小百合，也能和黑影不分上下。

  可惜因為他的能力是從別人身上奪取而來，註定有所不適應，發展性也要差上許多，實力淪為墊底。

  目前在母神統合陣營里，唯一能夠有希望挑戰井泉小百合的神選者，可能只有月痕在身體軀幹的笠原千葉了。

  前提得是她沒被帶走。

  「關俊彥究竟是什麼情況？！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情報忘記了？！他的能力怎麼越打越離譜？他是不是覺醒過挨過就變強的能力啊？！」

  見到井泉小百合之後，尾崎紘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極其不滿。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關俊彥這樣難以預測的超凡，完全就不按常理出牌。

  哪怕他們曾經是並肩作戰的同事。

  小百合瞥了眼狼狽不堪的尾崎：「你跟他接觸的時間比我還長，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麼清楚？」

  尾崎紘話憋在心頭，總不能真說井泉跟關俊彥二人關係比一般人密切吧，畢竟他們一直表現出來的也是正常的師徒老帶新關係。

  特事局裡有很多對這樣的關係，有相處好的也有相處差的，總體而言老師只是把徒弟當做手下使喚，徒弟也只是打算從所謂老師身上學點戰鬥和處事經驗。

  遠遠比不上真正的師徒關係。

  不過明面上表現出來的都差不多。

  但因為關俊彥和井泉小百合的年齡相近，局裡總是會有些相關的沒有經過兩位當事人實錘的謠言在流傳。

  而且從她一直對關俊彥的手下留情來看，那謠言分明就是真的，甚至還說輕了！

  只是小百合目前身為神選的指揮，他有些事情也不敢說得太明白。

  「時間不多，你是想繼續廢話還是阻止他？」小百合見他還想說些什麼，打斷道。

  尾崎紘沒話說了，只好乖乖亮起月痕。

  小百合伸出右手，直接插入尾崎紘的心臟位置，他就迅速像是一個果凍般，被小百合盡數吸收。

  眉心的月痕快速勾勒出了新的圖案，整體看上去像是上弦月，也就是半個滿月。

  沒有一刻停留，她快速升空，朝著關俊彥的方向掠去。

  但四周的空氣此刻已經陷入了極端的狂暴當中，超強的風速讓她抓去空氣的變得費力，塵土、泥沙、樹木、葉片，在五個颶風的撕扯下，就如同五體運動的行星，被無情地撕裂和甩來甩去。

  怪物的慘叫也被撕得七零八落，倒不如說在關俊彥的刻意針對下，大量的怪物不是被撕成零件就是測試地心引力，原本讓特事局無比煩惱的母神老巢，此刻像是個玩具般任人揉捏。

  「我懷疑.收復戰爭是不是不用打了？」

  京都特事局壹岐島作業辦公室，聞訊而來的黑木新泉看著船隊冒著大雨拍攝的畫面，遲疑說道。

  「.這個得看母神的領域是否還能維持，不過我想這個領域應該也是需要現實作為支撐，只是我們不清楚支撐領域的現實基礎是什麼而已。」

  野口雄志已經聯絡了首相和自衛隊，只要等這段颶風過去，就要求展開登陸工作，修建臨時營地，反正趁著有通訊，沒怪物的情況下，把釘子插上去再說。

  接下來不論發生什麼，撤退起來也不會太困難。

  就算所謂母神領域再次恢復了，怪物數量也總不能恢復得那麼快吧。

  這樣也有利於二期調查的展開，探查領域空間形成的原因並清除。

  當然更好的結果是直接畢其功於一役，關俊彥一下子把怪物都撕碎乾淨，壹岐島從此徹底回歸。

  哪怕只是一個完全喪失了農牧價值的島嶼，對剛剛經歷了失去東京核心的日本人民來說，也是莫大的激勵。

  同時也是超凡派上台的第一個明顯的重大功績。

  「風暴好像開始疲軟了。」

  一個擁有氣象觀察經驗的研究員敏銳地指出情況。

  眾人聞言仔細觀察，確實看到了一些跡象和趨勢。

  「最新的衛星圖像勉強拍攝到了疑似關俊彥和未知交鋒的畫面，大概就是神選者。」

  「也就是說因為交戰所以分散了注意力嗎？」

  「能夠指揮這麼強大的風暴力量，竟然也沒能一下子解決那個神選者.看來對方的確很危險。」

  面對兩個曾經熟悉的朋友變成敵人，這種滋味可不好受。

  但野口相信關俊彥至少不會輸。

  五道颶風所包圍的中心。

  無數被捲起的海水夾帶著雜物成為了雨滴砸落。

  其中還有一條條尚且鮮活的魚兒。

  可惜在戰場之中，魚兒落到了地面，才猛然發覺自己已經變成了一片片整整齊齊，厚度均勻的魚生。

  兩個人形天災對戰，空氣成為了互相爭奪的工具，將對手的氧氣盡數奪取，也不失為一種獲勝良策。

  「你早就用出這種力量多好！在母神領域就能將他們留下，也就沒有今天的麻煩事了！」尾崎不滿地叫著，他恨，恨自己沒有最高的指揮權，否則根本就沒有今天的事！

  明明他才是母神最忠心的神選，為何母神不能看到他的努力付出呢？！

  什麼過去、朋友、羈絆啊，只要母神一聲令下，他統統可以完全徹底切割乾淨，哪怕是父母，也能當場碎屍萬段！

  井泉小百合專心交戰，只要調取能力的時候不拖後腿，便懶得理會他。

  「喵！」

  「嗯，我知道。」

  笠原千葉在提醒時間不多了。

  關俊彥點點頭，最後望了井泉小百合一眼，那圍繞在四周的五道颶風開始進場，拼湊融合成了一個超強風暴，遠遠望去，如同連接天與海的大漩渦。

  小百合掌控的空氣更加不安分了，極難掌控，甚至難以面對這個關俊彥這個製造出來的超級風暴。

  好在這個風暴本身就不合常理，全靠關俊彥的力量在支撐，而且也難以支撐多久。

  也就現在時間快到了，關俊彥才敢使出來，用以掩護自己的撤退。

  「實力才是這個世界最為行之有效的底層邏輯啊。」

  關俊彥不由感慨。

  「喵！」

  笠原千葉趴在關俊彥的肩膀，聲音已經褪去了虛弱，或許是找回了平日裡並肩作戰的感覺。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關俊彥記得昨晚時候，他隱約從尾崎紘的話里聽出了什麼跟笠原千葉有關的事情，似乎跟她無法離開壹岐島有關。

  「喵！」笠原充滿元氣地回應，至少現在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

  忍不住揉揉貓頭，已經看到本土陸地的關俊彥默默將金口玉蟾重新藏好，然後感受著力量的流逝。

  在品嘗過那等強大實力之後，一時間回到自己本身的實力，多少有點不適應。

  在落地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股從從心靈到肉體的疲憊感。

  雖然啟用金口玉蟾是沒有副作用，但他畢竟獨自一人在怪物遍地的地方戰鬥了半個月。

  而且在使用金口玉蟾之前，也是受了不輕的傷勢，還用了三次血氣補充，身體一直都在默默承受，處於一種「爺你就使勁玩吧」的狀態，早就已經到了極限。

  「完了，我好像走不動道了。」

  落地的瞬間，關俊彥的雙腿完全站不穩，直接跪在了地面。

  他笑著艱難地轉了個身，乾脆直接坐在地上，恢復體力的同時，眺望著遠方的海平面以及那風暴的餘波。

  笠原千葉則是變回人身，撩了撩被打濕的髮絲，安靜地坐在他身旁。

  這樣過去了沒幾分鐘，關俊彥就察覺到壹岐島方向傳來了一陣能量波動。

  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果然，只是暫時隔斷母神的連接，哪怕我都快把整個島犁了一遍，也不能將那個領域空間消滅嗎？」關俊彥嘆息一聲。

  「母神.祂代表了月亮，沒有那麼容易被消滅。」笠原千葉望著遠方怔怔發呆，「這些天，我完全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在裡面經歷了一些.我想，可能再過半個月，我也變得不會是原本的我。」

  「但萬幸，我不用擔心以後對你和大家出手。」

  關俊彥心生愧疚：「大家都想救你，但野口局長壓力很大，東京幾乎被夷為平地，國內傳統派也剛剛被清剿，還不穩定」

  「都不重要，至少你來了。」笠原轉頭看向關俊彥，打斷他的解釋，布滿水珠的臉上露出乾淨純潔的笑容。

  關俊彥有點看呆了。

  「.喵？」笠原視線有些閃躲，雙頰染上不明顯的紅潤，沒有直接說話，而是用貓語問了一句。

  「啊，我只是好像想起了舊事.當年你跳下海救了我，上岸之後，也是跟現在差不多的狼狽模樣。」關俊彥尷尬說道。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她撥開長發，面容清冷，低頭擠著裙邊的水。

  「需要我再做一遍嗎？」笠原記得那時候的事，卻沒想到關俊彥對那一刻的印象那麼深，小小地開起玩笑。

  關俊彥搖搖頭，打濕的頭髮稍稍遮掩了他的視線。

  當年經歷著和笠原千葉一樣折磨的井泉林檎，是不是也在期盼著他兌現諾言，像一個勇者救她出島呢？

  而他，竟然把承諾給忘得一乾二淨。

  他不敢細想。

  連帶著的，甚至有些不敢真正面對笠原千葉。

  他沒有信守諾言，讓井泉姐妹走上了徹底對立的道路，也對不起當初小百合兩次救下他的恩情。

  甚至在母神領域的戰鬥中，小百合也是放水極多。

  他還有機會贖罪嗎？

  沉思的關俊彥感覺到了一隻手握住了自己的掌心，那是笠原千葉的手。

  「其實我一直都在有偷偷了解你在特事局的過去，但現在，我不想偷偷的了。」笠原並不是個愛笑的女孩，但她笑起來的時候，確實能將關俊彥心間的陰霾驅散乾淨，「能親口告訴我你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嗎？」

  好吧，關俊彥承認，他擋不住這麼直球的攻勢。

  可惜，這麼好的氣氛，被一個冒昧的傢伙打擾了。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豐川抱著手臂，似笑非笑地看著並排坐著的二人。

  「.來都來了，幫忙叫輛車吧，我走不動了。」關俊彥沒有遮掩什麼。

  「車呢就沒有了，直升機倒是叫了，要坐嗎？」豐川指了指遠處的幾個黑點。

  「也行。」

  關俊彥握緊了笠原的手。

  他辜負了小百合，卻是不能再辜負千葉了。

  壹岐島。

  風暴仍有殘餘。

  但已然衰弱。

  倒不如說，那積攢的雲層反而是母神刻意讓其不要那麼快消散的。

  平時祂無需什麼雲層來遮掩，但現在不同，祂得承認，這一切的發生都源自於祂太小看所謂的特事局了。

  也自信地以為，在祂的光輝和大量怪物的支持下，壹岐島穩如磐石，堅不可破，除非「主」直接出手。

  但祂知道，主也有自己的驕傲，而祂還不值得主破壞自己的驕傲。

  日本就是棋局，祂有自己的限制，主也會自我限制。

  不過祂沒能想到，核心的問題，竟然是出在祂精心準備的棋子上面。

  「以母神之令，以後壹岐島的大小事務，皆有我來指揮，融合之時，你們只有建議權，而沒有決定權。」

  「我說的這話，井泉你有意見嗎？」

  灰白的月漠之中，散落著七零八落的各種殘骸。

  剛剛得到神諭的尾崎紘意氣風發，站在井泉小百合和黑影面前滿臉笑容，全然沒有之前的氣悶。

  井泉小百合低垂下眼帘：「謹遵神令。」

  「呵呵，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啊，要不是你的優柔寡斷，指揮權也落不到我身上來。」尾崎紘傷口撒鹽，「瞧瞧你曾經最愛的兩人，一個執意要殺了你，完全不懂得你的苦衷和母神的偉大，一個有了新歡，還為了新人跟你這個舊人打了起來。」

  「而你，面對這樣兩個人，還步步退讓，有意不出全力。」

  「你放心，在我的指揮下，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問題。」

  「下一次，我一定讓你親自砍下你妹妹的腦袋，讓你隨身帶著，一直陪你。」

  「再挖出關俊彥的心肝，將他做成標本，放你床上，直接擁有他。」

  井泉小百合掃了他一眼，沒說任何話反駁，直接伸出手，融入到了身旁黑影之中。

  「嘖，沒關係，大把時間，我們以後再好好念叨念叨。」

  尾崎紘也不在意，只覺得風雨過後的空氣，是多麼的清新自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