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57：新人

  因為猜測到了那些綠皮怪物可能來自月球，回到酒店的娜依麥一整晚都睡不好。

  每每堪堪入睡之時，她就仿佛突兀發現自身被帶入了宇宙之中，面前便是布滿坑洞的月表。

  視線開始扭曲，月面仿佛被血肉所覆蓋，儘是一片猩紅，而那大大小小的坑洞伴隨著血肉的蠕動，長出了一隻只的大小不一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他。

  緊接著，已經是一個肉球的月亮快速膨脹、膨脹，直至——嘭然破裂，化作繁多的眼球隕石，向地球墜去。

  她分不清這是夢還是預言的碎片。

  亦或是那個母神對自己施加的影響。

  翻來覆去都是那般窒息的場景，乾脆也不睡了，直接冥想進入天堂節點，跟李先生說著自己的發現。

  「看來，這事情特事局是瞞不了太久了，我來得比較早，跟特事局共享過一些研究資料，你的這個推測也是他們內部最主流的觀點，甚至更進一步，這些綠皮生物大概率存在於月背面的地底之下，研究員還根據他們體內的物質推導出地底下的環境以及部分資源。」

  「可惜，即便從分子生物學的角度也沒有發現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很難判斷出這種生物的藍本是不是從地球起源。」

  「但沒必要過度擔心，以母神統合現在束手束腳的行動也可以看出來，對方絕對是被什麼限制住了，你再想想那多出來的一輪月亮，是不是預示著什麼？」

  李先生聽完娜依麥的話後沒有驚訝，而是將自己了解到的事情細細告訴給她。

  這種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才沒有主動說過。

  娜依麥心裡有了猜測，恐怕限制住所謂母神的，正是老師，這也解釋了為什麼自從月亮發生變化之後，老師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加上上次自己被老師救下時老師所說的話，這一切應該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不過母神仍有存在的價值，老師才沒有直接出手解決。

  雖然這樣想貌似有點狂妄，但老師在她心目中確實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白龍在一邊吃著變出來的薯片，喝著可樂，就這麼靜靜聽他們說話，也不插嘴。

  這幾年相處下來，靠這麼聽著他都已經了解到了這些人所在的星球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

  只是這一切暫時都跟他沒有什麼關係，哈薩木那傢伙愚笨得很，學了三年竟然都還沒有能力把他本體給召喚出來，害得他只能天天待在天堂節點教習神恩術士或者回到自己所處的那塊空間碎片。

  不過大多數時候他還是寧願待在這裡，空間碎片裡面地方就那麼大，還時刻被痛苦折磨。

  在天堂節點這裡至少還能活動活動，也有一些人變化出來的食物和娛樂工具，還算有趣。

  要不是目前只發現了哈薩木這麼一個能召喚他的存在，他都想讓哈薩木多來點生死歷練，還快些成長。

  「對了，既然今天人齊了，就歡迎一位新朋友正式加入我們天堂節點吧。」李先生心神一動，看向某個方向。

  「新朋友？是神恩塔的哪位學員嗎？」娜依麥算是比較少來天堂節點的，大多數時候即便冥想也是自己一個人待著。

  不過她每段時間都會來給神恩塔的神恩術士教預言方面的術式，看看有沒有人存在相關天賦，就結果來看，目前只有一個代號叫牛仔的女人算得上有些天賦，但那稱不太上預言，叫做共鳴更為合適。

  「不是新學員，是通過天堂信標加入的朋友。」李先生認真說道，「我已經考察過他一段時間了，還在現實跟他見過一面，雖然他用著變形術偽裝自己，但就我觀察的秉性而言，是合格的。」

  通過天堂信標的加入的？！

  娜依麥眉頭一揚。

  她可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了。

  難道是老師又開始行走人間了？

  「據他所說，那個天堂信標之前一直被他的一位長輩保管，他的長輩認為自己沒有資格獲得這份贈禮，直到前段時間，因為某些原因才將其送給了他。」

  「如果他沒有說謊的話，那個天堂信標應該是跟.傑勒米先生差不多同一個時間段獲得的。」

  娜依麥的眼神又失望下來，原來是曾經的信標，她還以為自己又能像曾經那樣跟隨老師，做做飯菜什麼的。

  「走吧，你們先去會議室，我等會就帶他過來。」

  李先生已經將消息發送給了天堂節點的成員，現在都停下了手頭上的事情，往會議室過去。

  「啊，白龍老師。」

  「別叫我老師，沒你這麼蠢的徒弟。」

  「香腸小姐，許久不見。」

  「啊，是啊，畫家先生，最近.我對肢體再生有了些新的理解。」

  娜依麥只是跟其他人點點頭，就飛落在自己的位置上，靜靜等候新人的到來。

  沒一會，李先生就帶了一個新人進來。

  他在天堂節點的形象是個正常人類，也沒有任何的面目遮掩，是個白人，身穿一件帶著紫色尾巴的燕尾服。

  「這位就是我們的新人，代號『紫尾』。」

  紫尾看過眾人，臉上露出些許思索，才站出來，微微鞠躬，用著有些古板的語氣：「很榮幸認識各位，希望以後能和你們友好相處，共同進步。」

  很萬金油的話，像是從哪裡摘抄下來的一樣。

  然後紫尾就不說話了，愣愣地看著眾人。

  沒啦？

  哈薩木左右看看，遲疑地鼓起掌來。

  黑德維希是第二個，然後其他人也慢慢鼓掌，算是歡迎紫尾的加入。

  「紫尾目前也在東京，只是他暫時只擅長變形術，沒什麼戰鬥能力，所以戰鬥方面的事情就不要麻煩他了，白龍，最近我可能比較少時間待在節點，只能麻煩你多多教他基礎的術式.」

  李先生將工作安排下去，基本都放在白龍這個常駐天堂節點和沒有來東京的黑德維希身上。

  紫尾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或者說還不太適應自己身份的轉變，更多時候都在旁邊默默看著，很少說話。

  「妹妹，他比你還沉默寡言啊。」哈薩木偷偷說。

  娜依麥沒有理他。

  只是等到會議散去，單獨找到了紫尾。

  「你見過至高嗎？」娜依麥介紹完自己之後，直接問道。

  紫尾面色稍有變化：「.我沒見過，但聽我家長輩說，他是一位隨和的人。」

  隨和，確實沒說錯，不過這只是老師眾多特質的其中之一，看起來老師和他們的接觸也不多。

  「你們，有沒有嘗試過一直往上飛去，看看盡頭會是什麼。」紫尾忽然指了指上方。

  在以前的虛空時期，除了天堂節點外，四周都是一片黑暗，仿佛無窮無盡，沒有指引的話什麼都探索不了。

  而後來虛空變成了無盡的天空，偶爾還能還見雲霧，就像飄浮在天空一樣，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向下無窮深，向上無限高，根本沒有人能探索到終點。

  「.更重要的是，到了一定高度之後，隨著雲霧的增加，壓力也會增大，逼迫我們再也沒辦法繼續。」娜依麥解釋。

  「或許，那裡會是天堂，逝者的美夢就懸掛在那裡，天使在其中流轉，裁剪下其中純潔的夢境給予主欣賞。」紫尾似乎對自己這套說辭十分堅信。

  娜依麥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就算上面是天堂，既然她上不去就說明了還沒到資格。

  跟他繼續聊了會，確認他確實對老師了解不多之後，她才找了個機會告辭。

  在現實當中，天邊已經亮白，娜依麥結束冥想便去洗漱了。

  等到九點左右，哈薩木還結束冥想，打著哈欠跟客廳的娜依麥道早安。

  冥想只是在一定程度上作為睡眠的下位替代，長時間光冥想不睡覺也是會損耗精力的，特別是在前一天進行了強度不低的戰鬥後，第二天還沒休息好，那是連冥想都可能會不知不覺中斷然後睡著的疲憊。

  不過好在他們只需要在特事局有請求時候才出動，像今天就沒什麼事，應該能正常休息一天。

  只是二人都不習慣睡懶覺罷了。

  「對了，昨晚好像特事局那邊說了，今早會有人過來拜訪，問問我們在青木原碰到的黑袍人的事情。」哈薩木洗漱完畢之後，吃著準備好的早餐，像想起什麼說道。

  「那天的事，不是都說清楚了嗎？」娜依麥稍微回憶了下，記得好像也沒什麼隱瞞。

  「誰知道，可能跟昨晚的襲擊有關吧，聽說稻垣聖女那邊遭到了幾十個月穢者的圍攻，那戰鬥，估計慘烈得很。」哈薩木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說。

  「越慘烈說明我們越戳中了那位的七寸。」娜依麥知道特事局肯定會竭力保護好稻垣美希，既然昨天沒有調動他們去支援，那就說明情況還在掌握當中，「如果連滿月之夜都沒能阻止我們，下一次出手，只能等稻垣聖女將招魂社的惡魔釋放出來的時候添亂了，只是那樣的話，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惡魔也不一定不攻擊他們的人。」

  叮咚。

  哈薩木剛吃完，門口就傳來了門鈴聲。

  開門，只有井泉林檎一人。

  「特事局田代小隊成員，井泉林檎，你們好。」井泉有求於人，難得不是那幅平日裡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娜依麥看著她，一瞬間微微有些出神。

  哈薩木見狀，主動將井泉迎進屋子。

  他知道娜依麥這幅模樣代表著什麼，肯定又是看到了什麼重要的未來片段。

  娜依麥眼神閃爍，若有所思。

  「有什麼想知道的就直接說吧，關於青木原發生的事，我們知無不言。」哈薩木覺得確實沒有什麼東西值得隱瞞的。

  娜依麥默默給對方倒了杯茶水。

  「謝謝。」井泉客氣接過，看著哈薩木，「我想知道，你們碰到那個黑袍人的詳細經過，如果有更多詢問時略過的細節更好。」

  「這樣啊那得先從那間木屋說起」哈薩木見井泉這麼認真，也只好仔細將那天發生的詳細說出來，包括黑袍人說過他記得的話和動作。

  毒氣、說話的自以為是果然是尾崎紘這個噁心的傢伙。

  「他沒有出全力。」井泉說道。

  「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當然，因為他剛離開之後，鬼面狐就出現了，我也有理由懷疑是他提前知道了鬼面狐即將來到，所以提前走了。」哈薩木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也有可能是故意出現在你們面前，擾亂我們的判斷.」井泉靜靜思索起來。

  哈薩木沒有多說什麼，實際上他連那個黑袍人是誰都不清楚，只知道肯定是母神統合的人，而且還跟特事局有著不少的恩怨。

  再多問了幾句，娜依麥也補充了一些有的沒的，井泉知道信息也就這麼多了，再問也問不出來什麼，於是便起身道謝告辭。

  「井泉小姐，冒昧問一個問題，只是純粹的好奇，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可以不用告訴我答案。」娜依麥忽然問道。

  井泉一怔：「請問。」

  「我知道月啟者都會有一處月痕，你的月痕是在額頭上嗎？」娜依麥說完，靜靜等候著她的回答。

  井泉下意識摸了摸額頭，偽裝還在，那對方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是神恩術士的能力嗎？

  「這不是什麼秘密，我的月痕位置是在額頭，只是我不能給你們看。」井泉思忖數秒，答道。

  「沒關係，足夠了。」得到答案的娜依麥輕點頭。

  井泉帶著心事離開了。

  娜依麥坐到沙發上，雙眼空洞地看著某處牆壁，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看到了啥？能不能說的？」哈薩木好奇地問。

  「看到了一場戰爭，一場不對稱的戰爭。」

  數之不盡的綠皮怪物瘋狂地撲向那個額頭散發光芒的人，因為她滿身的血污，已經完全看不清面容。

  但既然是從井泉身上看到了的碎片，那應該就和她本身有關。

  哈薩木也習慣了娜依麥的謎語人行為，自己會腦補：「所以誰贏了？」

  「不知道，後面的就看不到了，這只是碎片而已。」娜依麥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