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05：【純】

  千代田、中央區和港區被稱為東京的都心三區，是無可爭議的核心區域。

  在超凡事件還算可控的時候，將敵情控制在這三區之外是一件重要的任務。

  但隨著事態的日益嚴重，特事局愈發疲憊不堪，官方也有點躺平了的姿態，能阻止就阻止，實在阻止不了也沒辦法，儘可能保商業區、辦公區和富人區就行。

  平民區嘛發生了什麼不妙的事情再說吧，大不了就土下座，反正大家都習慣了，甚至可以說是麻木了，超凡怪物這麼多，非戰之罪啊。

  而污染者暴動也不算什麼新鮮事，特別是某些滿月時候，月啟者和污染者出現的概率都有可能激增，同時，月啟者的實力也有可能得到進一步加強，只不過這種加強在他們看來多少有點隨緣了，摸不出什麼規律。

  「真不會挑地方啊，這群污染者。」

  相比於助手的慌亂，看得出來，野口雄志似乎不算太過擔心。

  「你不是說過想要看看其他勢力超凡者的手段嗎？現在趕過去，或許還能看到個尾巴。」

  關俊彥有點不太明白意思，他的情報整合能力比不上野口，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中央區會主動對污染者出手的會是什麼超凡勢力。

  聖嬰會社？他們的活動區域不是以千代田區的花錦酒店總部作為中心嗎？

  如果是的話，那還好笠原沒有把玉蟾帶在身邊，否則被感應到了，那就完犢子了。

  「是！」

  關俊彥沒有耽擱，帶著小隊就出發了，交通工具也沒什麼太好的選擇，只能乘坐直升機。

  雖然直升機口碑很差，但對於超凡來說，只要別徹底爆炸，就算墜機他們也有不少辦法存活下來，除非自個就能飛，不然沒什麼比這種空中的士更有性價比。

  就是飛行員膽戰心驚，想起了曾經的那些前輩，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淪為超凡鬥爭中的犧牲品。

  時間緊迫，關俊彥的小隊來不及完全集結，不過這裡面也只有錦戶寧是個高校沒畢業的少女，所以她一般沒有什麼任務的情況下都會抽半天時間去學校或者超凡學院摸魚，反正她是不可能擔心找不到工作的。

  這是超凡派爭取而來的權益，按傳統派的想法，戰鬥人員直接放棄常規知識學習，直接就可以進行深入的超凡能力挖掘培訓，培訓一結束就能拉出來成為正式戰鬥人員。

  要畢業證？說吧，要多少張，就是東大的也能批發給你，這樣就不用浪費什麼人力物力去成立超凡學院。

  只是隨著神恩術開始面向「普通人」傳播，傳統派自己也陷入了分裂，那個天堂節點駐紮在東京的「大使」，現在就在超凡大學裡面兼任教師，負責教授神恩術的基礎知識。

  「老大，你看！」

  沢田的嗓門能把直升機的噪聲給死死蓋住。

  「我們有耳機」關俊彥耳朵嗡嗡響，沒好氣地提醒，然後順著對方指著的方向望去，就見到了詭異的一幕。

  十幾二十隻形狀各異的怪物被死死定格在了高空之中，對著某個月亮方向，一會擺出S，一會擺出B，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單詞，總之給他們感覺不會是什麼好話。

  「呃，怎麼好像有個月亮有點紅了？」關俊彥好奇道。

  「沒有。」笠原看了眼，搖頭。

  沢田也搖頭表示沒看到。

  關俊彥沒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月啟者只能看到一個月亮，也堅定認為那就是唯一的月亮。

  所以稍稍變紅的月亮是假的嗎？

  還沒等他仔細認真地看多幾眼，兩個月亮又都變成一致，剛剛的好像不過是他的錯覺。

  「我知道了，應該是至高祈禱團的聖女，稻垣美希。」關俊彥拍了拍額頭，想起了這麼一位老牌超凡。

  對方的隔空操縱物品能力讓他到如今都還羨慕得緊，畢竟他的法師之手是無形的，抓不住實體，只能丟丟一些自己總結出來的法術，還賊耗藍。

  等到直升機接近一定範圍後，駕駛員說什麼都不願意靠近了。

  關俊彥表示理解，帶著兩人直接躍下，來到污染事件發生地。

  「污染發生時候，恰好祈禱團就在不遠處的石川島公園舉行【殺死偽月】的禱告活動，聖女小姐第一時間趕到，污染者都還沒來得及造成什麼傷害，就被架到了天上，像玩具一樣被操縱。」

  附近，警視廳的警員一臉慶幸地跟關俊彥解釋道，他不敢抬頭望月亮，只能用艷羨的目光看著那群在底下身穿白袍，不斷念叨著什麼的祈禱團。

  等了一會，或許是玩夠了，污染者們被捏成了一團，糅合在了一起，像一顆流血的心臟，隨後，隨手放置在了地面的一處空地，流出的鮮血順著大地，像條小溪，涓涓匯入附近的排水溝。

  一身白袍的稻垣美希緩緩降下，臉上，平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

  「至高聖女，你好，我是特事局的關俊彥！」關俊彥打起精神，小心打量這位「老前輩」。

  稻垣雖然只是稍稍點頭示意，但並沒有透露出什麼高傲，更多就像是純粹的不太想說話。

  只是在看到了關俊彥身後兩個月啟者後，她才神色一動，開口：「至高會保佑你們。」

  關俊彥：「.」

  總感覺她好像知道不少他們不知道的，關於月亮的情報。

  就是不清楚野口局長知不知道。

  「聖女小姐，你好像知道哪個月亮是虛假的？」關俊彥也對這是個困擾了全人類幾年的問題感到好奇。

  稻垣搖頭：「現在，月亮不存在真假，對於大部分人類而言，頂上的兩輪月亮，都是真實存在的。」

  「那你【殺死偽月】的這個祈禱？」

  「我所說的偽月，是散布污染的月亮.」稻垣話語停頓，忽然有些沒頭沒尾，「眾生對其的怨念，還是太少了。」

  說完，也沒有繼續理會關俊彥他們，回頭帶著祈禱團，回精神病院去了。

  真的就如野口雄志所言，他就是來看個尾巴的。

  甚至連個尾巴都看得不夠真切。

  「回去吧，今天，可真是忙活了一整天。」關俊彥倒也不算太反感謎語人，就像他的能力以及獲得能力的確切經歷，也都是假的。

  至少，謎語人只是把真實的信息切碎來說了.不過這麼一想，倒好像比純粹的謊言更糟糕。

  「我回來了。」

  錦戶寧回到了自己的居室，她沒有選擇住在特事局安排的住處，她有自己的房子，雖然家裡只有自己一個。

  但對她而言，這裡儘管顯得陳舊了些，卻比沒有任何回憶的公式公寓要好得多。

  「什麼神恩術，簡直就是騙子術，坐著冥想真的不是為了睡覺嗎？哈欠，害得我一不小心就睡過頭了。」一個人在家，她的話明顯比在外面多了許多，叭叭個不停。

  「『要沉下心來，才能感受到虛空的存在~』我餓肚子的時候就能感受到空虛的存在。」看得出來，她對那個天堂節點安排到超凡學院的大使老師不太感冒。

  畢竟，她已經是月啟者了，而超凡學院裡的人，其實很大一部分就是為了這個神恩術所設立的，只有這個才能給「普通人」希望。

  嗯，腰纏萬貫的普通人。

  當然，其中也有不少人是神恩術士挑選的，就算是三年前虛空蔓延到了現實世界，也不意味著所有人都能接受神恩術那繁雜的知識體系，對於學習天賦和能力，這些都需要經過甄選。

  而已經是超凡者的存在，天堂節點也不會拒絕嘗試教導他們神恩術。

  只是現在來看，大部分超凡者可能是因為已經擁有超凡能力，所以對神恩術缺乏那種探究渴望和鑽研精神，收效甚微。

  「下次還是回高校好了，超凡學院裡面感覺都是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比數學公式還要難懂。」

  脫了鞋，一路把衣服、襪子脫下乾脆丟在地上，打開冰箱翻出了個麵包，仔細嗅了嗅，應該沒壞，幾口狼吞虎咽咽了下去。

  「咕——水！」

  咕嚕嚕！

  好懸，她差點成為了第一個被噎死的超凡。

  「呼，活過來了。」拍著平坦的胸脯，她將大概還沒過期的大瓶牛奶放回冰箱，又是一頓生命體徵維持餐。

  按照她的薪酬津貼，請七八個保姆一人負責一道菜都綽綽有餘，只是她不喜歡有陌生人進自己家，對吃的也很隨意，甚至隨意過頭了，只講究一個效率，別太難吃就成。

  吃完晚餐，餵了貓糧順便擼了會貓頭後，她就一溜煙跑進房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跑進了練習室。

  屋裡有一個劍道練習室，是錦戶純傳下來的。

  錦戶寧甚至把錦戶純的牌位都放在了劍道練習室裡面，以此來督促自己的練習。

  「哥！今天不是我故意遲到的！不是任務，只是學校那個破冥想課.我上得很認真的！就是，睡了一小會而已。」念念叨叨跟著哥哥解釋完，錦戶寧開始了素振的練習，跟在學院裡面的摸魚不同，她顯得格外認真。

  「嘿！」

  「哈！」

  「七百九十八、七百九十九！八百！」

  中場休息，她走到錦戶純的神位上，正想隨便聊點什麼，只是眼神一下子就定在了那裡，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果子.是新的？」

  相比於自己的將就，用來供奉的果子她兩天就換一次，差不多壞的時候再自己解決掉。

  咬了口香蕉，沒錯，根本不是那種軟趴趴的，還很新鮮！

  有人進來過？！

  「.姐姐？！是你嗎？」錦戶寧環繞四周，大聲喊道。

  能進來她家還給哥哥換貢品的人，她能想到的只有一個。

  高島由美，差點成為她嫂子的人，哪怕不是嫂子，也是跟她相處多時的姐姐一樣的存在。

  她最後一次的消息在三年前的北海道，聽聞，她跟黑天使從札幌一路打到千島群島，最後黑天使再度化白晝為黑夜，從此，二人便消失了蹤影，仿佛人間蒸發一般。

  擦著擅自流下的眼淚，錦戶寧急切地跑出了劍道室，匆匆打開了每一個房間。

  空的，空的，空.

  最後，她停在了哥哥的房間面前。

  桌案上，放著一把刀，沒有刀鞘。

  而她記得真切，明明之前，這裡只有刀架，上面是空的。

  原本哥哥還在世的時候，這個刀架上放著的，正是他的貼身刀具。

  但在跟黑天使的戰鬥中，刀斷了，不知道了下落，聽聞可能是被高島由美收了起來。

  抹乾淨眼淚，她踮起腳尖，壓下心底翻滾的思緒，走入了錦戶純的房間，伸出了手，輕輕撫摸在了刀身上。

  刀是沒有名字的，哥哥說過，好用、能用，就是殺人器的最大讚賞，名字不是必要的存在。

  只是高島姐姐對這話不太認可，但也沒有反駁，只是悄悄跟她提及過。

  「沒有名字，那就用他的名字來稱呼這把刀。」

  抬起刀身，稍微一側，在刀格稍微往上的刀身身上，有一個淡淡的漢字。

  【純】

  「哥哥、姐姐.」

  撫過那字，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刀身在發燙。

  「別丟下我一個人」

  抱著劍，她癱坐在地上，淚珠滴落在榻榻米上，怔怔說道。

  屋外的一顆大樹，漆黑的人影站立在樹梢之上，默然無語。

  「還沒放下嗎？寧這丫頭，更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復仇。」一道聲音出現在她身後。

  高島沒有回頭：「當局者迷，我走不出這迷宮至少現在還走不出來。」

  野口雄志輕輕坐在另一邊的樹梢上，抬頭望月。

  「伱回來應該不止是為了見她一面吧。」

  「嗯這些年，我追蹤黑惡魔的痕跡，但有意無意的，也發現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情報。」

  「能讓你想起我的情報，感覺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確實是一個壞消息。」高島由美稍稍遲疑了下，「殺死月啟者能成為新的月啟者，這樣的說法我想你肯定聽過。」

  「嗯，這事早已經證偽了。」野口點頭。

  「課長.不，你現在是局長了，但你認為，你能騙得了我嗎？」高島似乎有些無奈。

  「.是誰推翻了我們的『證偽』？」野口輕輕點頭，看向高島。

  「不完全確定，但這個消息是從月影最先流傳出來的，他們明確表明，有辦法殺死其他非組織內的月啟者，從而幫助成員更加強大。或許，是這個組織背後的人想要讓月影變得更為緊密而撒的謊，但也可能確有其事。」

  「難怪，你給寧的那把刀，應該不簡單吧。」

  「原本我是想用【純】斬下黑惡魔的頭顱，但相比之下，我更不想看到寧遭到什麼危險。」

  「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調查的，如果沒其他事，我先走了高島，保重。」

  「你也是，課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