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婷雲咬了咬牙,秀眉一彎,不滿地說道:「話雖如此,但這樣完全為了功利,沒有任何感情的婚姻,真的能幸福嗎?」
說到這裡,她看著王妙音的眼睛,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你跟那個劉裕,也是這樣赤裸裸的利益關係,沒有真情嗎?好像不是吧。要是你也是這樣只認利益,不講真情的話,那日他演習失敗,幾乎要給逐出北府軍的時候,你為什麼反而會公開跟他的關係,給自己和自己的家族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呢?」
王妙音幽幽地嘆了口氣,秀目流轉,看向了城門口的方向,說道:「我是真的喜歡劉裕,喜歡他的那種英雄男兒的氣質,喜歡他那種不為權勢,只為家國天下的情懷,婷雲,你知道嗎?我們自幼出身世家,見過了太多世家公子,雖然不乏情趣高潔,才高八斗之人,但終歸是為了自己的家族,權勢,反而少了那一種赤子般的純粹,這點,我只在劉裕身上見過。」
劉婷雲勾了勾嘴角:「可是你想過沒有,一個人在他的職位,身份低微時,可以這樣飄然出世,不問權貴,但當他的地位越來越高,當他的每個決定越來越重要,會影響越來越多人的時候,他的初心還能保持嗎?劉裕現在已經在軍中有出頭的跡象,以後要扶他的人多,想踩他,打擊他的人更多,由不得他再這樣不問俗世之事了,以後的劉裕,可能會變成象桓玄這樣的人,你還能接受嗎?」
王妙音看了一眼桓玄那裡,搖了搖頭:「他們永遠不會是一路人的,桓玄從小就在桓家那種環境中長大,什麼都要爭,什麼都要搶,就算臉上再怎麼謙讓,但那顆野心,是藏不住的。你看,即使象現在這樣,在世家之間,看似給人排擠,躲避,但他仍然會盡其所能地去結交對他有用的人。今天看起來他跟王旬扯上了關係,以後只怕要在琅玡王氏和謝家之間,再起一陣波瀾了。」
劉婷雲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這才是我劉婷雲喜歡的男人,聰明,強勢,又有一顆勃勃的野心。跟那些只會吟詩作賦的繡花枕頭,不可同日而語。妙音妹子,若是真的能如你所言,以後讓我跟桓玄有一段姻緣,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勸他,不要跟你家的劉裕為敵,畢竟,咱們是好姐妹,以後我也不希望我們因為各自夫君的立場,而成為敵人。」
王妙音笑著拉住了劉婷雲的手:「這點你放心,其實他們也許不會成為敵人,雖然兩人現在的立場相反,但桓玄是聰明人,知道進退,如果知道對手是劉裕,尤其是得到了謝家,王家這些高門世家支持的劉裕,只怕他會退而求其次,轉而去保荊州的家業,而不是追求非分之物。至於劉裕嘛,他的心裡只有北伐,若是荊州的桓氏能幫他,他是不會對桓玄有什麼不利的,我想,以後我們如果真的能如願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的話,是可以讓他們成為朋友。」
劉婷雲笑著點了點頭:「很好,我也希望我們這樣能一直成好姐妹,一輩子都是。好了,這閱兵要什麼時候才開始呢?只怕,你也迫不及待想見你的心上人了吧。」
王妙音的粉臉微微一紅,螓首低垂,臉上閃過一絲羞澀之態:「姐姐,你,你好壞,這樣說人家。」
劉婷雲笑道:「不過劉裕也是真的不容易了,聽說這回他勇冠三軍,可是拼了命呢,洛澗一戰,在危難之時指揮整個前軍,殺出重圍,陣斬敵帥,幾乎全殲了十倍於已的敵軍,後面的淝水之戰中,也是一馬當先,衝鋒陷陣,秦軍的鐵騎,戰車,高力步兵,都無法阻擋他呢,天哪,以前只在史書上見過那種萬人敵的勇將,想不到這劉裕,也真有這本事。」
王妙音微微一笑,抬起了頭:「那是因為姐姐一向看不起劉裕,對他先有了成見,才會一直以為劉裕不能成事,其實,劉裕的本事,你心裡也清楚,連桓玄都如此看重他,若無過人才能,怎麼可能呢?但你還是拘泥於門第高下,所以才這樣討厭劉裕。」
劉婷雲輕輕地嘆了口氣:「也許吧,反正我第一眼見他,看他那樣衣衫不整地睡倒在草叢中的樣子,就沒有什麼好印象,而且畢竟你我都是高門世家之女,跟這麼一個鄉巴佬在一起,以前我真是連做夢也不敢想的事。唉,也就是現在這個亂世,軍事第一,才會給劉裕這些人崛起的機會。」
王妙音搖了搖頭:「姐姐,我不這樣看,自古以來,英雄莫問出身,多少真龍是隱於草莽之間。遠的不說,就說漢高祖劉邦,光武帝劉秀,還有北方趙國的開國皇帝石勒,哪個不是出身卑微,卻最後成了事呢?門第家世這些,在太平年間才有用,但亂世之中,看的還是人的能力,氣度,一個人是不是英雄,絕對不會是因為他的出身就決定。」
劉婷雲笑著點了點頭:「以前我不信這些,但看到了妹妹和劉裕的事情之後,也不得不信了,好了好了,你喜歡你的劉裕,我去追求我的桓玄,大家皆大歡喜,不是最好嗎?」
王妙音的嘴邊勾起了一個迷人的酒窩,語笑嫣然:「這樣自然是最好。你放心,這回桓玄進京,就是想結交世家的,相公大人也注意到這點了,在這個時候,想要北伐,就要跟荊州的桓氏搞好關係,我想,相公大人會想辦法向桓玄示好的,而令尊能幫他解決一個大問題,這真是個天作之合啊。」
劉婷雲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突然想到了什麼,秀眉微蹙,低聲道:「可是桓玄現在好像跟王旬走的很近啊,那王家不是你們謝家的仇敵嗎?會不會你們兩家因為這個壞了關係?這樣我在中間就很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