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微微一笑:「哪有這麼容易的事,你想多了!再說,梁成的身邊有重重護衛,重兵把守,要是真的有本事殺到近身,那不知道要折損多少人呢,他們捨得嗎?」
劉敬宣嘆了口氣:「正常人總會顧及生死,但是寄奴,吃了五石散的,會失去神智,在戰場上瘋狂殺戮,六親不認,悍不畏死,無論是誰,妨礙他們的進攻,就會給消滅!」
劉裕的眉頭一皺:「可是我跟徐道覆交過手,三次見他食用了五石散,也不見得失了神志吧。難道你還知道些五石散的其他秘密?」
劉敬宣咬了咬牙,說道:「話說到這份上了,我也豁出去啦。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爹當年,也曾經是天師道的一員。」
劉裕點了點頭:「令尊的名字裡帶了之字,這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啊,難道他當年也吃過五石散?」
劉敬宣嘆了口氣:「五石散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其配方有千種萬種,隨機地配對,取三十六種藥材,加以特製藥引,才能配出讓人力量瞬間增加的五石散來。但是,隨著藥引和幾味主藥的不同,這五石散的效果,也是千差萬別!」
劉裕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什麼?這五石散還有多種?」
劉敬宣點了點頭:「天師道中,這五石散的配方,乃是最高機密,只有歷任教主才能掌握,即使是孫恩這樣的掌教大弟子,還有各方祭酒,都不能享有。教主每逢集會之時,會派出教中得力弟子,下發普通五石散,就是那種服食之後,全身燥熱,需要與人交合,以散藥力,那些京城裡的世家公子哥們,多是服用此等藥物,以助其淫興。」
劉裕的眉頭深鎖:「聽說這東西服用之後,原來房事不行的人,也可以變得在床上威風八面。怪不得那些養尊處優,四體不勤的世家子們,這麼喜歡這玩意。」
劉敬宣嘆了口氣:「那些不過是利用藥性,把人體經脈和臟腑內的潛能激發而已,但奧妙之處在於,可以根據這藥品構成不的同,把這力量引到不同的地方。比如想要壯陽,則引入腎經,想要大力,則引入手太陽,手少陽等經脈,想要加速狂奔,則引入足太陽,足少陽這些經脈,短時期內,可以最大限度地激發人的潛力。」
劉裕長舒了一口氣:「也就是說,想要激發哪種力量,用在自己想要的地方,還得用不同的五石散了?」
劉敬宣點了點頭:「是的,而且隨著成份的不同,激發的力量大小也有區別。越是驚人的力量激發,就越是要用猛藥,一旦超過了身體的負荷,就會在服藥之後,變得脫力。就象那些用五石散壯陽的人,如果體質本弱,但服了五石散後夜御數女,甚至十數女,那輕則幾天脫力,下不得床,重則直接噴血精盡,縮陽而亡。所以這藥劑的掌握,是非常關鍵的。」
劉裕點了點頭:「懂了。其實跟我們成天訓練,用吐納導氣之術,更多地激發身體的力量,是一樣的道理,只不過這是靠了藥物的刺激作用,而且對身體的傷害非常大,對嗎?」
劉敬宣點了點頭:「是的。當年我爹年輕的時候,曾是天師道的弟子,你也知道,他本是北方人,後來北方大亂,他率著一些弟兄們冒死南下,一路之上,經歷了無數的惡戰,即使到了大晉之後,也不許他過江,只能在兩淮一帶占山為王,那個時候他無可依託,只有不停地戰鬥才能生存,這些五石散,他沒少吃過,也正是靠了這些五石散中驚人的力量,才打出了江淮兵王的名頭!」
劉裕的眉頭一皺:「如果是這樣說的話,令尊應該是深受天師道的控制了?可是我看他現在好像跟這些人沒什麼交集啊。」
劉敬宣微微一笑:「當年天師道的教主杜子恭,雲遊北方時曾經到過我爹所在的鄴城一帶布施,在當地的分舵里留了不少五石散,分給了許多當時還在趙國軍中的天師道弟子,我爹年少時也曾經在趙國當兵,後來石趙內亂,他也南下歸晉,同伴有不少人戰死,而留下的五石散就給他得到了,所以夠他吃了好幾年。後來他在江南打出了名聲,被謝家看上做了家將,天師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旦教中弟子成了世家門閥的家將,佃戶之類,就不再接觸了。這大概是為了給江南的世家門閥讓路,以免起了衝突。」
劉裕點了點頭:「難怪如此。令尊大概當年知道這五石散的力量,但也知道這可怕的副作用,所以對此深為忌憚。」
劉敬宣點了點頭:」我也不瞞你,寄奴,這五石散中有一種能讓人失去神志,認不清任何人,但力量和速度能極速增加,不知疼痛,不畏刀劍,就算給砍掉一隻手,一條腿,也能跟沒事人一樣地繼續戰鬥,直到血盡而死。這種人,在天師道中給稱為狂戰士,只需一員這樣的猛士,就可以三軍辟易,無人能擋!」
劉裕倒吸一口冷氣:「狂戰士?這麼厲害!」
劉敬宣咬了咬牙:「當年我爹曾經有一次吃了這個藥,成了狂戰士,在戰場上殺敵上百,但同時也親手殺掉了在身邊的最親密部下,事後他心痛得無以復加,於是把所有的五石散全部扔掉,立誓此生再也不碰!」
劉裕的眼前浮現出徐道覆那雙眼通紅,面目猙獰的模樣,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頭浮起,說道:「阿壽,你是說,這回天師道的人會出動狂戰士?」
劉敬宣點了點頭:「為了搶功,沒什麼不可以做的,所以這些人如果上了戰場,不顧一切地瘋狂殺戮時,你最好要離得遠點,因為這時候哪怕是他們的親爹娘,只要擋在他們面前,一樣是照殺不誤!」
劉裕正色道:「多謝阿壽提醒,我會在戰場上注意的,你也要當心,別給狂戰士傷到了!」
劉敬宣的眼中光芒閃閃,突然說道:「寄奴,萬一,我是說萬一在戰場上,你發現我也是六親不認地大殺特殺,離我遠點,因為,也許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