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穆之點了點頭:「是啊,據我所知,大多數鋪子是希樂和各大世家聯合,鋪子歸世家,經營歸希樂,賺錢五五分帳,要不然為什麼這麼多世家子弟會跟著希樂呢?作為回報,這次從軍,也有大量的世家子弟跟著希樂一起建功立業,你現在滅了王家、刁家、桓家,希樂會不會覺得你的真正目標,其實是他?」
劉裕搖了搖頭:「不至於,希樂最多只是想借著和世家聯合,取得他們的支持,再根據自己的戰功,以後堂堂正正地和我爭奪一下北府軍的大哥之位,停雲的這個鋪子,應該是個意外,不然早就會有大量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我不可能毫無消息。」
劉穆之嘆了口氣:「絕大多數的鋪子,希樂都是給了自己的兄弟,只有少數的十幾家鋪子契約,這樣流了出來,而其他的鋪子多是謝家,郗家,庾家的,他們都能跟得了鋪子的兄弟好好協商,甚至可以暫時允許北府兄弟們暫時繼續經營,等賺了錢再還上,偏偏就是停雲的這家鋪子…………」
劉裕的眉頭一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停雲的這間鋪子有什麼特別嗎?」
劉穆之的眼中冷芒一閃:「因為水生,你對停雲如此關照,不就是因為水生當年的關係嗎?」
劉裕的眼睛一下子睜圓了:「難道,你是想說,這次的事情,就是專門針對我,利用當年我跟水生感情的一場陰謀?」
劉穆之嚴肅地說道:「我也是剛剛悟到這點的,不然的話,我無論如何也會在城外阻止你的衝動。王愉是出了名的貪婪狠毒,讓停雲的鋪子跟他起了糾紛,他一定會最後下毒手的。」
劉裕不信地搖著頭:「我不信,希樂應該不至於這樣處心積慮地來害我,他現在應該明白,跟我這時候起了衝突,對誰也沒好處。」
劉穆之嘆了口氣:「我查過了,當初希樂把絕大多數的房契都是自己分給了他的兄弟們,這些涉及跟別的世家間有糾紛,又不方便親自處理的契約,他就全給了駱冰,駱冰是從他手上買到這些契約後,再轉手賣給其他兄弟,也許,我們都忽略了這麼一個小人物啊。」
劉裕恨恨地一跺腳:「本以為這小子一切都交代了,可居然他才是最大的線索,我殺他的時候,他居然也不討饒,真是奇了怪了!」
劉穆之勾了勾嘴角:「能策劃這麼大陰謀的人,也許有超過你我想像的手段能控制這些辦事的走狗,駱家的背景仔細查一下,並不簡單,雖為永嘉土豪,可是和桓家,王家這些大世家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們這回舉家來建康,很可能就是早就布好的一局棋,現在你滅了王愉滿門,也順便殺光了刁家和桓家,世家高門間一定會對你畏懼,希樂再一回來,他們會加速地倒向希樂,如此一來,北府軍內部的分裂和爭鬥,就很難避免了。」
劉裕沉聲道:「我會和希樂說清楚,這次就是為了給停雲兄弟報仇,沒有別的意思,至於他以前經手的那些產業契約,還有以後跟世家間合作經營的鋪子,我都不會再追查過問。此事到此為止。」
劉穆之嘆了口氣:「這恐怕不是你這樣表態就能平息的,希樂本來對你作出讓步,就是為了西征主帥之位,而這個帥位也是為了方便他自己立功,現在跟桓振的決戰在即,如果讓他最後收取桓振的首級,奪下這個大功,那他回來一定會加速跟你爭權的,你再解釋亦是無用。」
劉裕微微一笑:「相信我,這次希樂是不會親自出馬跟桓振正面對決的。」
劉穆之有些意外:「這又是為何?」
劉裕沉聲道:「因為桓振這回反攻江陵,打跑了司馬休之,但讓魯宗之趁機抄了溳川老家,現在桓振已經走投無路,可是部隊仍然為數不少,正是急於求戰,尋求對上西征軍主力的時候,如果讓他決戰取勝,還有翻盤的希望,不然哪怕是希樂閉營堅守不戰,他的部下也只會慢慢地流失。對於希樂來說,勝利已經是囊中之物,這時候需要儘可能地避免損失。他不會在這時候與桓振決戰的。」
劉穆之點了點頭:「這是兵機,非我所長,不過,就算希樂堅守不戰,最後不也是能取勝麼?最多花點時間而已。」
劉裕微微一笑:「我已經早就安排了一支奇兵,搶在希樂之前去對付桓振了,這件事我一直瞞著你,今天,一切計劃已經得當,可以跟你交底了。」
劉穆之睜大了眼睛:「什麼,你安排了別的軍隊去打桓振?荊州之地,還有哪支部隊有這樣的實力?魯宗之之前被桓振大敗,又占了溳川,不可能再打桓是打壓,何無忌也兵敗,損失過半,包括劉道規的部隊都收縮與劉毅合兵一處,哪還有別的兵馬?」
劉裕笑道:「荊州沒有,別的地方就不能有嗎?你可別忘了,阿壽可是一直在江州按兵不動呢。」
劉穆之訝道:「你要阿壽出兵和桓振決戰?這可使不得啊,希樂跟阿壽的關係你不是不知道,別弄得前線直接不和,影響大局啊。」
劉裕搖了搖頭:「我當然不會讓阿壽出兵,但阿壽手下,我早早地留了一步棋,就是我的好堂兄,從小跟我一起吃姨母的奶長大的劉懷肅。」
劉穆之轉而笑了起來:「我倒是忘了他,你這堂兄也是勇冠三軍的北府大將啊,當年跟著阿壽南征北戰,立了不少功勞。又是你的同族,絕對可以信賴,不過,他畢竟只是阿壽的副將,要他獨自去對付桓振的大軍,真的可以嗎?」
劉裕微微一笑:「我早就給了懷肅兵書戰策,這回又給了他馳援之法,將軍決勝,又豈在沙場之內?一切順利的話,懷肅一定可以立下大功,消滅桓振的!這點,我有充分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