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揮舞著大戟,拍馬衝著劉裕而來,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和身邊的諸將一起,舉起了手中的騎弩。
「啪」「嗒」「嗒」,一陣弩機扣動的聲音過後,飛弩如蝗,紛紛而出,幾十枝弩矢,全都打在吳甫之的胸腹正面和右手的手腕,肘部等位置,他慘叫一聲,嘴裡噴出一條長長的血線,直接就從馬背上栽了下來,在他栽倒下馬之前,手腕和肘彎起碼也中了十枚以上的弩矢,那把長戟再也把握不住,「噹啷」一聲,就落到了地上,距他落地之處,大約三步之遠。
劉裕跳下了馬,把騎弩放回了馬鞍邊掛著的百寶革囊之中,提著斬龍刀,走到了吳甫之的身邊,這個荊州猛將,還沒有斷氣,吃力地想要轉動著脖子,好讓自己看清楚走到自己面前的劉裕。
吳甫之的嘴角流著血,鼻子裡也是,他的眼中,儘是不甘之色,咬著牙,說道:「劉,劉裕,你,你不敢單挑,不是,不是英雄好漢!」
劉裕微微一笑:「剛才你全軍五千人打我一千人的時候,你怎麼不出來單挑?現在敗局已定無處可逃的時候要跟我單挑了?天下有這樣便宜的事嗎?我很忙,解決了你以後,還要繼續收拾皇甫敷和胡藩,沒時間陪你玩了。」
他說著,斬龍刀一揮,吳甫之的腦袋就從脖子上搬了家,他那顆巴斗大的腦袋,跟一個大西瓜似的,在地上滾來滾去,劉裕上前,斬龍刀向前一送,直接把這腦袋插在了刀尖之上,沉聲道:「現在,我們去江乘大營,讓營中軍士,全都看到吳甫之的首級,這樣能更快更好地奪取大營。給胖子發信號,讓他把兩千援軍迅速地發過來,城中的民眾也全部武裝,沒有鐵甲就給皮甲,哪怕拿個鋤頭來助戰也行,現在我們需要人,越多越好的人!」
劉毅勾了勾嘴角:「寄奴,可能我們已經不需要強攻江乘大營了,你看。」
劉裕的臉色一變,轉頭順著劉毅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見方圓十里的江乘大營之中,已經是火光沖天,濃煙四起,遠處四五里的地方,可以看到騎馬的北府軍士,有鐵甲,有騎射手,紛紛入營,而「孟」和「檀」兩面大旗,已經在營地中來回展現。
劉裕咬了咬牙:「猛龍和瓶子怎麼這麼心急,敵軍這時候撤退未必是真敗,萬一中了誘敵之計,可就麻煩了。」
劉毅說道:「多半是猛龍打起來上頭了,沖得太快,我看剛才他擊退胡藩之後,就趁勢攻進了營中,這種猛打猛衝的作戰風格,倒是象極了你。」
劉裕的眉頭一皺:「我猛衝是因為對戰場的情況有充分地掌握,猛龍現在還做不到這點,瓶子只怕多半是不想讓他孤軍深入才跟進的,我得趕快過去,不要真出什麼事,楚軍還有完整的兩個軍團,不戰而撤出大營,必然有詐!」
他說著,回頭對劉毅沉聲道:「希樂,你迅速地集中部隊,不要等京口的援軍到,馬上就過來後繼,無忌,你在後面接應從京口來援的人馬,一旦到位,急行軍往大營。如果我不在大營,就是往羅落橋方向,你們以最快時間跟進!」
劉毅的眼中閃過一道異樣的神色,笑了笑:「好啊,不過你得抓緊時間,別讓他們跑得太遠了,你看,現在滿山遍野將士們都在追殺逃敵,想要收攏,也需要點時間啊,還有就是江乘大營。」
劉裕沉聲道:「大營之中,我會禁止擄掠,打下建康,什麼好東西沒有?一時間的斬獲和擄掠,跟以後得到的巨大好處相比,不值一提,只要我們能守住大營,視情況奪取羅落橋,那建康的大門,就向我們展開了,但對方是有伏兵還是真的潰退,現在不好說,所以我必須到前軍去看個清楚,鐵牛,帶上你的部眾跟我來,加上猛龍和瓶子,也有近千人馬了,即使遇到敵軍大隊,只要不中伏擊,也不至於吃虧,希樂,剩下的上千兄弟,就交給你了,俘虜只要去了甲仗,可以直接先向京口方向放走,不要浪費人手和時間。」
劉毅點了點頭:「好的,我儘快,無忌的後隊,如果有戰力不強的民夫和村民,也可以押送這些俘虜回京口城,廣陵那裡,道規和彥達也在不停地發兵來援,只要控制了江乘大營,戰局的主動權,就在我們手上。」
何無忌轉身撥馬就向回跑去:「大家分頭行事,寄奴,前面交給你了。」
劉裕和向靖轉身就騎馬向著江乘大營奔去,向靖一邊策馬,一邊對著散在四處的部下們大吼道:「鐵牛營的人,馬上集合,半刻不到的,準備吃俺鐵牛的大錘!」
劉裕看著向另一個方向奔去的劉毅,輕輕地嘆了口氣,在心中暗想到:「希樂到了這時候還不忘了占便宜,真是要命。不過又不好不讓他獨當一面。看來,前軍的事,只有靠我自己了。只是猛龍實在是沖得太兇了,在戰場上這是好事,但敵軍不戰而撤出大營,以楚軍的實力,著實奇怪啊。不行,我得馬上去看著。」
他想到這裡,眉頭微皺,說道:「鐵牛,你在這裡集結人馬之後馬上來找我,我得先去猛龍那裡了。」他說完,直接策馬奔向了江乘大營,塵土飛揚,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江乘大營中,中軍帥帳外,孟龍符看著散亂各地的一百餘輛大車上,軍械甲仗散得滿車都是,精良的全套盔甲,捆成一捆捆的弓矢箭枝,一把把制式的長槊大戟,還有那一包包,一捆捆的軍糧,有些連袋口都沒有來得及扎,攤了開來,露出裡面那白花花的稻米。
孟龍符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指著這些輜重糧草,對一邊的檀憑之笑道:「怎麼樣,瓶子哥,這總不會是詐敗了吧。哪有把這麼多軍械丟下來的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