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之色:「只有你這樣地出征打仗才叫為國立功?哼,劉裕,本以為你的見識提高了,不再象以前那樣魯莽幼稚,可現在看來,老夫還是高估了你。天下人所需要的,是一個和平安定的環境,不是說只有你打仗,讓他們從軍流血,才叫為國立功。我們能給江南半壁天下幾十年的和平,讓耕者有其食,吃飽穿暖,不至於生亂,這難道不是貢獻,不是功勞?!」
劉裕冷冷地說道:「你們是世家子弟,生而富貴,根本不用象那些普通佃農一樣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掌天下之權,自然要把這個責任給背上,這不是功勞,而是你們必須承擔起來的擔子,你們不想保境安民,自然有的是人想。」
說到這裡,劉裕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再說你們黑手黨真有這麼好心,真的讓天下百姓太平了?自大晉南渡開國以來,你們挑起了多少戰爭?剷除了多少異已?為了一已私慾,分裂荊揚,造成大晉的兩大重鎮對立,你看到戲馬台上的事了嗎,普通的荊州軍將,跟我們北府兄弟勢如水火,不死不休,只要一有內戰的機會,一定會打的你死我活,這就是你說的給天下百姓太平?」
「現在,你們更是為了消除那些不聽命於自己的中小世家,為了消滅對你們有威脅的天師道,為了奪回已經失去控制的荊州,不惜謀害皇帝,挑起內戰,讓天下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只為了你們能繼續保有手中的莊園和地契,你們就要讓大晉再次流血,讓天下百姓犧牲,還好意思說保境安民,為國貢獻?我呸!如果沒有你們這些心術不正的吸血鬼,大晉的百姓只會過的更好!」
朱雀一言不發,靜靜地聽完劉裕火山爆發一般的咆哮,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仍然意猶未盡,鼻子裡噴著粗氣,雙眼圓睜,如同猛虎一樣地盯著自己,久久,朱雀才嘆了口氣:「寄奴,你當這一切,是我們真正所希望的嗎?皇帝暗弱,天下無主,我們大世家的子侄,又後繼無人,不借著這最後的機會,削平那些作亂之源,你真的希望大晉跟開國時一樣,釀成大亂,變成全面內戰,才心甘情願嗎?現在打,時間短,烈度小,很快就能結束。可要是再拖十年,二十年開戰,那就會是比八王之亂更可怕的戰爭了,會摧毀整個大晉的天下!」
劉裕冷笑道:「吹,接著吹,我倒想聽聽你這回吹出什麼花來。你們自己教子無方,子侄無能,那就乖乖地退位讓賢,讓有本事的人代替你們,自然就沒有這些問題了。現在你們是既無本事,又貪富貴,還要打壓那些對你們構成威脅的人,就別說得這麼大義凜然了吧。」
朱雀嘆了口氣:「劉裕,這就是我們想讓你當青龍的原因,我們雖是世家子弟,但也非頑固不化之人,知道這世上花無百日紅,富貴權勢早晚會成過眼雲煙,只是我們畢竟要對得起祖先,不能讓他們打下的基業,在我們的手上就此斷絕,其實你也清楚,你原來想要扶立的司馬曜,比我們更加不堪,如果真的讓他上位,那才是全天下人的災難,起碼我們做事還留有餘地,有些底線,但司馬曜為了自己的窮奢極侈,是什麼事都能做的,我們若不出手除了他,以後你必會死在他的手下,起碼,我們這麼多年來可沒對你真正下過殺手吧。」
劉裕冷笑道:「司馬曜再怎麼不堪,畢竟是皇帝,有正統名份,作為臣子,當然有義務勸諫,匡正君王的作風,可你們卻選擇了把他暗殺,然後另找了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行屍躺肉作為傀儡。現在,更是假借君命,挑撥四方藩鎮互相攻擊,剪除那些不跟你們一條心的世家,我劉裕就是死,也不會成為你們手中的刀劍和槍戟!」
朱雀的眼中冷芒一閃:「那如果是為了消滅那些想把江南百姓變成長生怪物的天師道妖人呢?你說你要保護天下的漢人百姓,你也知道天師道的那些個手段,他們沒有兵馬,想起兵作亂就得用這些妖術,整個大晉,只有你見過這些可怕的怪物,也知道如何可以克制。」
劉裕的眉頭一挑:「這些是你們弄出來的事,應該你們去解決,再說了,那些變成怪物的藥,是你們提供的,天師道可沒有這個本事弄出這樣的猛藥。」
朱雀嘆了口氣:「你也不想想,要是我們真的能控制他們的這些藥物,還用得著來求你嗎?只要稍稍在他們的藥方里做點手腳,就可以把猛藥變毒藥,把他們的那些個信眾統統毒死,豈不是一了百了?!」
劉裕睜大了眼睛,看著朱雀:「你的意思是,那些長生人的藥丸,是天師道現在自己能掌握的了?」
朱雀苦笑道:「我前面就說過,你也自己判斷得出來,雖然盧循曾經是我的徒弟,但他早已經暗中結交青龍郗超了,郗超早有叛離黑手黨之心,所以暗中培植這些妖賊,無論是長生秘藥還是機甲之術,都已經給了這些妖賊,現在我們完全沒辦法制約他們了,能制約他們的,只有青龍,可他已經死了,所以天師道現在那三個傢伙,算是真正的自立,也只有你,才能對付他們了!」
劉裕沉默良久,搖了搖頭:「即使如此,起碼我現在沒有看到天師道作亂,為禍人間的事,不能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就去領兵出征。只怕是孫恩等人逃走之後,利用以前人心向著天師道,加上你們設計誘殺孫泰,而讓那些信徒們同情的心理,暗中招兵買馬,以圖再舉。依我看,你們是為了保自己的莊園裡的人手不至於給孫恩吸引了去,才會編這個理由來騙我去對付天師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