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冷笑道:「好個借花獻佛,你謝家不出一個兵,一粒米,完全是用我那好徒兒這些年在中原經營得來的糧草,輜重,去助那劉裕北伐,事後劉裕還不會感激我,只會謝謝你這個老東家,從此對你謝家死心踏地,這哪是借花獻佛,這分明就是空手套白狼。」
謝道韞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可是這事對你也有好處。劉裕如果北伐,就不會再阻止你們想要的內戰,他的心思全力會在對付強大的胡人身上,而且,你的老朋友青龍,看到劉裕到了河北,必然會跟拓跋珪聯手,想要進入中原,如此一來,北方大亂,南方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畢竟,青龍和慕容垂都是當世人傑,就連關中姚萇和苻登,也非泛泛之輩,要是這些胡虜沒人制約,大舉南下,你挑起的內戰可能會讓大晉有滅國之虞,大晉要是沒了,你們黑手黨又如何自存呢?」
朱雀冷冷地說道:「夫人,不用拿這些大義來跟我說,你去騙騙劉裕就行了,在我這裡就算了吧,我有的是辦法讓胡虜無法南下。比起胡虜,我更擔心的倒是劉裕,我可沒你的寶貝女兒,以後還可以想辦法再嫁給劉裕,他是會視你謝家為恩主,而看我們黑手乾坤為死敵。」
謝道韞搖了搖頭:「本質上,我們才是一路人,世家應該同氣連枝,劉裕這種人一旦成功了,那下層的那些阿狗阿貓會人人效仿,這世家天下的規矩,還不亂套了嗎?這個道理,我自然清楚,所以,一旦劉裕能控制并州,我會用謝琰替他回來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朱雀冷笑道:「我可以現在就廢了劉裕,也不會讓他再成為我們以後的麻煩,這次他回來可不簡單,是要跟我們作對的,我不能再留著他。草原上他表現的能力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哪怕和青龍聯手,我也應該消滅劉裕才是。」
謝道韞微微一笑:「朱雀大人好言不由衷啊,你若是想消滅劉裕,就不會讓他活到現在,其實你怕的不是劉裕,而是怕我們謝家借劉裕東山再起,是不是?」
朱雀點了點頭:「夫人這麼聰明,又何必多問?你們謝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任何黑手黨內鬥失敗的家族,都起碼三十年內無法恢復元氣,一蹶不振就此消亡的也不少,可是謝安在臨死前居然打破規矩,讓你們知道了黑手黨的存在,而不過兩年時間,你們又可以通過劉裕重新跟我們平起平坐了,老實說,以夫人的手段,謝家的權勢,不要說我,我的任何一個同伴,都會害怕的。」
謝道韞平靜地說道:「青龍也讓你害怕,先相公大人在當玄武的時候也沒少讓你害怕,為何你到現在反而要怕一個婦道人家?」
朱雀冷笑道:「只你一個我當然不怕,可是你找到了劉裕,這就無法讓我不警惕了,論打仗,我們所有世家子侄沒一個能跟他相比的,而論權術,他也在不斷地自我學習,如果哪天他能放下那套無用的忠孝仁義的原則,就不會是任何人能制約得了。所以,我不能讓你們謝家跟他勾結在一起,那樣會成為我們黑手黨前所未有的勁敵。」
謝道韞的眼中冷芒一閃:「你真的下定決心想除掉劉裕了?」
朱雀點了點頭:「他這次回來,如果隱居避世,不問軍政,我可以放過他,如果他肯幫我們打內戰,我甚至可以抬舉他,可是他卻選擇了來中原北伐,想要自立,你們謝家居然還想支持他,這就怪不得我非要除掉他了。夫人,現在是要你作出選擇,是跟著他一起死,還是轉而幫我對付他?」
謝道韞咬了咬牙:「從理智上說,我應該跟你在一起,但是作為一個母親,我知道妙音絕對無法接受劉裕死的結果,你如果真的害了他,妙音必會窮盡一生與你拼命的。」
朱雀微微一笑:「那就讓別人來當這個惡人,這世上想要劉裕死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止我一個,而北伐也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就算我不出手,劉裕只要過了河北,就是陷入死局,夫人,你如此聰明,這點難道看不出嗎?」
謝道韞沒有回話,雙眼之中光芒閃閃,若有所思。
朱雀嘆了口氣,眼中冷芒一閃:「這個時候,讓劉裕馬上收手,回京口才是求活之道,他只要過了黃河,必死無疑,這個道理,其實你比我更清楚,你卻要我提供糧草輜重助劉裕北伐,你究竟是在幫他,還是想讓他死的更快點?」
說到這裡,朱雀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明白了,我的夫人,你是想借那些想害劉裕的人之手,讓這個當世英雄早點完蛋,如此一來,能早早斷了你那寶貝女兒的念想,讓她拋棄人間最後的一點感情,以後好接你的班,對吧。可惜啊可惜,王妙音不是男兒身,若她是男子,這世間不知要多出多少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謝道韞沉聲道:「夠了,朱雀大人,不要再說了。就當我今天沒求過你。」
她說著,一轉身,欲要離開。朱雀的手攔在了她的身前,而他的聲音,冷冷地傳來:「這次我可以跟你合作,把中原的五十萬石糧草給劉裕,足夠他兩萬大軍兩年所需,不過,我有個條件。」
謝道韞轉過了頭:「什麼條件,要我用謝琰換掉劉裕?我有言在先,我不會幫你對劉裕直接下手的。」
朱雀微微一笑:「夫人,不需要你直接害你的小裕,只需要您去一趟河北,見見你的老朋友,慕容垂,這次,我需要他的幫忙。」
謝道韞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慕容垂?你要找他做什麼?」
朱雀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只怕你的寶貝女兒,比我更希望你去找他吧,扣下慕容蘭,再讓慕容垂出兵消滅劉裕,咱們各取所需,如何?」
謝道韞毫不猶豫地說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