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朱雀和桓玄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見到眼前的這個「賀蘭敏」緩緩地站起了身,一張人皮面具,應手而落,賀蘭敏那天人般的容顏,消失不見,而劉裕那殺氣騰騰的臉,展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隨著一陣骨骼作響的聲音,賀蘭敏那柔弱的身軀,變得膨脹而壯碩起來,一身皮袍竟然被這樣生生脹裂,而那鋼鐵一樣的肌肉塊子,顯現在了二人的面前。
桓玄的手在微微地發抖,身子也不自覺地向後退去,畢竟,面對劉裕,他所有的得意,囂張,都化為無形,若不是朱雀就在身邊,只怕這位桓世子,馬上就會扔下手中的刀,轉身就逃了。
朱雀的眼中,光芒閃閃,看著劉裕,沉聲道:「想不到,你居然會偽裝成賀蘭敏,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劉裕。」
劉裕看著朱雀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這是你這輩子最後一次低估別人了,你這個老賊,我不會再給你害人的機會!」
他一邊說,一邊雙手捏成了鐵拳,骨節格格作響,如同一座沒有噴發的火山,一旦發作,那這個世上,沒有任何力量能擋住他的憤怒。
朱雀眼珠子一轉,哈哈一笑:「劉裕,我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恩人,以前害你的是青龍,我可是幫你除掉了他,還有你跟慕容蘭,若不是我,也不會走到一起,你這個人恩怨分明,不應該不明白這些。」
劉裕緊緊地盯著朱雀,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這些也好意思叫恩?比起桓玄這個受人指使的小賊,你這種才是真正的巨奸大惡。青龍策劃了這些陰謀,但你們也是同謀者!你們之間的火併,只不過是分贓不勻的狗咬狗,於我又有何恩?讓慕容蘭跟我在一起,也無非是想讓她拴著我,不讓我回大晉,壞了你們的陰謀詭計罷了!你看這個詭計不成,就用更邪惡的辦法,想要加害我的妻子和王夫人,逼得我有家難回,有國難投,永遠按你的設想在草原上當個異國的鬼,還得為了你們的陰謀去跟慕容垂打得死去活來!你這無恥老賊,還敢說這是有恩於我?!」
朱雀咬了咬牙:「那是因為你不聽話,不肯為我們所用!當年謝安,也就是玄武想拉攏你的時候,我雖然不同意,但最後還是投了贊成一票,就是為了給謝家一個面子,當時我們有言在先,說你劉裕出身底層,不是我們世家的人,也不可能給一個女人約束,不可以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可是謝安卻滿口承諾,後來我們才知道,他是故意為之,用你這樣的人來掌握北府軍,取代我們其他世家,是他先背叛了組織,背叛了給了他這些權勢的夥伴,我們才要壞了他的計劃。劉裕,你們本就是棋子的命,只不過以前是給謝安操縱,現在是給我們操縱,有區別嗎?」
劉裕大聲道:「天下萬物,芸芸眾生,都不是為了別人活著,你們這些世家大族,生來富貴,擁有著比普通人千百倍的財富,地位,權力!猶不知足,以為自己真的可以談笑間就操縱天下所有人的生死嗎?你們說皇帝一人獨斷專行,會遺禍天下,但你們現在自己的所做所為,與那些昏君暴君,有何區別?你們把自己的權力,世家的利益放在國家,民族,百姓之上,同胞子民不去解救,正義耿直之士要陰謀陷害,謝相公就是看穿了你們這些無恥小人,才要用這種手段把你們徹底淘汰,把你們這個邪惡,陰暗的組織,徹底摧毀,我劉裕頂天立地的男兒,豈可被你們這些陰影中的小人所驅使?!」
劉裕說得義正辭言,擲地有聲,配合著他圓睜的雙眼與凜然的氣勢,讓慕容蘭和謝道韞都聽得心潮澎湃,齊聲喝了聲彩。
朱雀的眼中冷芒一閃:「劉裕,你以為你在這裡易容改扮,就可以占有優勢了?老夫可從不會輕易地現身,來人!」
他手一揮,四周突然響起一陣衣袂破空的聲音,整個帳蓬,頓時四分五裂,帳壁倒下,散落一地,起碼上百個全身黑衣,蒙面著甲,胸口繪著朱雀圖案的殺手,鋼刀在手,長箭上弦,直指劉裕等三人。
劉裕看都不看四周的這些朱雀殺手,直視著朱雀,平靜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賭一下,看看你的人出手之前,我是不是可以殺了你和桓玄?」
桓玄哈哈一笑:「劉裕,你別吹大氣了,就算你再厲害,手無寸鐵,真的可以在這百餘精銳殺手的攻擊下活命嗎?這些可是朱雀大人訓練多年的高手,個個不下於你的那些北府軍戰士!」
劉裕的眼中殺氣一現,直刺桓玄,嚇得他不由自主地又倒退了半步,把後面的大話也給吞了回去,只聽到劉裕冷冷地說道:「流血不過五步,伏屍不過三人,只要能拉著你們兩個上路,也值了!桓玄,咱們的新仇舊恨,也要到了該清算的時候了。」
朱雀微微一笑:「劉裕,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你沒在吹牛,你確實可以取我二人性命,甚至殺出重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想想,你的女人,還有王夫人,她們有你的本事嗎,她們有的活嗎?如果她們死了,你就算殺了我們,又有何用?我們組織會重新選出新的青龍和朱雀,仍然會繼續操縱大晉,而你,永遠是一個在草原上的叛賊,永遠背著罵名和恥辱,回不了國!」
劉裕冷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我,阿干何在?!」
朱雀的臉色一變,只聽到一陣接一陣的破空之聲響起,伴隨著強烈的弓弦震動的聲音,利箭以極速穿過空中發出的呼嘯之聲,緊接著就是箭矢破甲,刺透人體的聲音,一陣接一陣地響起,剛才還包圍著劉裕的百餘名精銳殺手,就在這一瞬間,就起碼倒下了一半,全是手持弓箭之人。
只有五六個弓箭手,猛地放出了手中的弓箭,射嚮慕容蘭和謝道韞,可就在這一瞬間,她們所處的毯子,猛地一陷,地上顯出了一個大洞,二人的身子,滾洞而入,消失不見,只有那幾根弓箭,仍然釘在地毯之上,微微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