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機關術
楚泰默默記下純一告知的內容後，便同他閒聊起來。
期間，雙方也是交換了一些各自修行的術法神通，增加自己掌握的術法數量。
楚泰從純一口中知道了一些中原的信息，純一也從楚泰口中知曉了部分楚地的消息。
「想不到楚地竟是如此風貌，倒是同中原大不一樣，各地都殘留巫術傳承，我倒是有些好奇能否看到古時的星圖。」
聽到純一的感慨，楚泰搖頭道：「說是巫術，倒不如說是各類修行之法在地方整合之後的法脈，其中古巫術的痕跡已經少之又少。至於你說的星圖……」
楚泰思索了一下，並不看好這個可能。
「雖然楚國存續的時間不短，但受到數次衝擊，內里未必還有完整的傳承，你若是想要看古代星圖，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加入一些修行宗門，或者世家大族之中才是。」
楚泰的建議被純一果斷拒絕，搖頭道：「我不曉得楚國的情況，但中原的世家大族還是算了吧。自從前朝開設九品中正制之後，歷朝歷代雖然明面上都是不承認這種理論，可暗地裡誰不曉得，這等理論只是隱匿到了暗處。加上這些年朝堂越發不穩定，加入世家恐怕就是炮灰的命運。至於各大勢力……」
純一搖了搖頭，苦笑道：「一流的勢力，不是機緣巧合拜入門下，就是從小在宗門中培養，我去了人家可看不上，至於一般的小宗門，想來也不會有我想要的東西，比起這些，我倒不如去一些古戰場看看，有沒有運氣獲得一些前古留下的寶物。」
「現在中原還能碰到前古遺留之物？」
楚泰有些驚訝，這類說法在太乙金華宗和陰景宗內楚泰都有看到，簡單講就是從聖王興起的時代到聖王斬斷非人道路之後的一個時代，在那段漫長的時間裡，諸多修士在神州各地留下了大量的遺蹟。
類似的東西，在楚國也有發現，只是楚地的遺蹟大多和巫道有關，在聖王斬斷非人道路的時代，那遺蹟中的東西大多失去了過半的玄妙，且在漫長的時間裡失去了許多的奧妙，只能作為一些特殊的，壓箱底的寶物，封存在各國王室寶庫之中，或者成為歷朝歷代一些兵家天才的神兵利器。
不曉得楚地情況的純一看向楚泰有些驚訝道：「咦？楚地已經沒有遺蹟了嗎？」
而後他向楚泰解釋其中不同：「雖然中原大半的遺蹟應該也被人找到，但聖王時代流傳下名號的二十多位聖王中，只有七位的陵墓應運開啟，為七次朝代更替提供了助力。」
說到這裡，純一壓低聲音道：「雖然坊間有傳言，說開啟的陵墓其實是八座，最後一座被君魔搜刮，但這種說法在中原沒有什麼人認可，道友你遇到其他人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一些。如今的中原，沒有人承認君魔和聖王有關係。」
「這是為何？而且，君魔和聖王道的聯繫，在中原這麼出名嗎？」
楚泰非常好奇，畢竟君魔一系道統是再續古之聖王道統失敗，而異化入魔道之中的說法，他也只是有所耳聞，後來還是哈哈老祖的儺面化身摩利支天告訴他，君魔是古聖王一系的延續者，如今的道果是借著延續聖王道的成就達成。
沒想到，這樣的說法，竟然從純一這麼一個自認為很少在外走動，見過幾位散仙的宅修口中說出。
「其實也是單純打探楊道友的時候，順帶打聽到的，這個說法貌似出現的很早，但一直不被百家和皇室認可。後來隨著楊道友的再次興起，於財神道上有所成就之後，部分欽佩他的人開始為其講話，就將這件事情拿出來說，鬧出了好大的亂子。」
純一思考了一下，道：「我記得當時似乎有好幾位修士在各地邸報上相互爭吵後，又是在城外大戰了數十次，有一次都打到了我居住的地方附近，嚇得居民四處逃竄。」
說到這裡，純一似乎擔心楚泰誤會中原的風氣，又補充一句。
「其實修士爭鬥大多數百姓是不用擔心的，畢竟朝廷還未曾失去人心，下屬諸多勢力也不弱，除去想要反出中原的修士外，大多數修士都是遵循，修士的歸屬於修士，凡人的歸屬於凡人的原則。就好像這裡，修士的船隻自己運行道路，而凡人的船隻也有自己的運行方式。」
「我等修士對於凡人，哪怕是有心幫助，最好也是隱匿於暗處，這樣各地歸屬於朝廷的聞風使才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說著純一看向兩岸停著的船隻，若有所指，而後便向楚泰告別，打算動身前往其他地方。
目送純一離開之後，楚泰又是在這山水之間居住了幾日，將地脈梳理一番，將傳承留下後，也是動身繼續向著中土而去。
一路上，楚泰也是見識了不少不同於楚國的風俗。
要說最讓楚泰在意的，莫過於中原許多地方已經借著機關術實現了解放人力的程度。
楚泰經過的許多村鎮外，數百畝的良田只需要兩三個人就能處理，因為最辛苦的工作被一頭頭機關牛完成，這些以木材為主，配合少許金屬的巨大造物，動作不快，但力量巨大，輕易就能完成翻土的工作。
而每當有機關牛停止，站在邊上的兩三人就會快步過去，或是用力扭動機關，或是敲打一些位置。
大多數時候，只需要一盞茶的時間，這些機關牛又會在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中，再次緩步前進，拖著拼接在身上的大犁，耕地翻土。
極少數時候，邊上的幾人無法處理，便會取出一個類似於鈴鐺的東西，擰開某個開關，要讓輕輕搖晃，要不了多久，便會有人來將機關牛帶走。
這個過程當中，楚泰曾經好奇的跟過去觀摩一二。
他發現基本上每個小鎮中，都有一些類似於玄墨雲門的下屬分支開設的店鋪，內里大多是一些修行天賦一般，或者因為意外失去修為的准修士，前修士。
他們分散在各個村落，販賣和維修一些簡單的機關產品。
那些無法繼續使用的機關牛，都會被送到他們的手中，經過幾番修理後，再送回到各地。
這一切看上去頗為美好，但楚泰又發現，各個村鎮內居民的生活並不是非常好。
農夫的數量也不比楚國少，他仔細觀察後發現，這些農夫雖然不用為了口糧種地，但絕大多數都要為官府或者世家大族的靈田勞作。
看著一個個拿著特殊法器敲打地面的農夫，楚泰暗暗嘆息一聲。
『靈田內的靈谷玉稻不同於一般五穀雜糧，種子需要精挑細選，種植的時候也有許多忌諱和講究。』
『翻土需要特殊的法器先敲打地面，確保下方地氣穩固，而後同樣用特殊的法器翻動土地，確保其中沒有過多雜氣。』
『落種的時候也要根據一些地氣的細微差別進行調整，或深或淺，這是大多數機關根本無法勝任的，而能夠勝任的機關又太過昂貴。對比起來，修行專門功法的人，便成了最佳選擇。』
『畢竟也只有他們，才能做到起得比雞早，晚上比狗晚，工作辛苦還會自己給自己打氣，受傷了還能自己去治療，而土地的主人只需要支付他們種植所得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便可。』
楚泰其實也清楚各地給出的比例已經不低，畢竟各地官府和世家不單單提供土地，還會提供法器，傳授基礎功法，分給的也是靈谷玉稻。
這些東西，同正常五穀雜糧的兌換比例高達一比一百。
理論上來講，在不碰到天災人禍的情況下，一位農夫一年的耕種是足以養活一個六口之家。
若是耕種的能力上升，能夠去那些更加優秀的靈田之中勞作，收穫所得也會成倍增加，成為小鎮，甚至縣城之中的名人。
但楚泰也從純一口中得知了不少隱秘消息，他通過一路觀察也發現，有了一些新的發現。
他站在一處山崖上，身上的山河法意微微外放，同腳下的大地相互輝映，感受人力和自然的交融。
他的法意在進一步完善，但心情卻不算太好。
在楚泰的感知之中，下方農夫在靈田之中的耕種手法，本質上也是一種類似於科儀的手段，每一次的耕種，都是人力對於自然的一次影響。
通過人力和自然的交錯，盜取自然之中更多的精粹，讓種植出來的靈谷玉稻濁氣更少，精氣更多，這才是沒有用機關術處理靈田的核心問題。
大多數機關造物在這種科儀的影響下，非常容易出現問題。
而人雖然好一些，但長久下來也必然會受到影響，輕則損耗精氣，重則影響壽數。
簡單來講，各地耕種的手法，本質上是拿百姓的命去換靈谷玉稻。
明白這一點後，楚泰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譏諷：『難怪不承認君魔是聖王道的傳承，要是真的讓這兩脈扯上了關係，那不是說明當今的朝廷也是走類似於君魔的道路？』
『或者說，其實當今中原絕大多數人都知曉，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明白這一點的楚泰只覺得有些可笑，又覺得有些可悲，偏偏他自己又無力。
這一瞬間，楚泰突然有些明白，為何楚國現在依舊是這樣的狀態。
『或許各地都有著自己的想法，以及自己造就文明的想法？』
但想到這裡，楚泰又有些不明白，他想不通為何當年太乙真君等仙真傳道天下的時候沒有解決這些問題。
別的不說，在太乙金華宗的傳承之中，就有不少涉及到種植靈田的妙法。
依靠這些妙法，對最低級的靈田進行耕種，楚泰一個人一日就能完成數萬畝。
但這些法門卻從未傳入人間，也沒有進一步簡化的跡象。
這背後的原因，值得深思，但又禁不起深思。
這等發現讓楚泰的情緒更加複雜，心情也更加沉重。
想著眼不見心不煩的他，起身打算離開。
「這位道友請留步！」
一個聲音從楚泰背後響起，聽聞此語的楚泰第一時間目光一凝，停下腳步後沒有馬上轉身，而是在原地停留片刻，以《雲中君》衍生出的迷霧稍稍遮蔽自身後，才看向對方。
來者是一位披著道袍的青年，看上去二十來歲，一手拿著桃木劍，一手拿著羅盤。
在楚泰的感知中，這青年只是看上去年輕，體內已經有死氣衍生，對比他不過八品的修為，實際年齡起碼在八十歲以上。
打量兩眼，青年渾身上下再無秘密可言，所有動作皆在楚泰預料之中，甚至他懷裡放著的二十張符篆的力量和屬性也是被楚泰看的一清二楚。
青年看向楚泰，對照了一下羅盤上的氣息，有些謹慎的詢問出來的目的。
對此，楚泰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直接表明自己並非中原修士，乃是東土的修行之人，來中原見見世面。
這套說辭是純一和楚泰交流的時候，告知楚泰的一部分內容。
算是外來散修進入中原一套比較官方的交流方式，也是明霞、飛泉等宗門嫡系不清楚的內容。
而聽聞楚泰回答之後，那青年也是如純一所言，沒有給楚泰絲毫的為難，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本特殊的本子，從袖中拿出一支毛筆，在一張符籙上隨手勾畫了一下，將符籙遞給楚泰。
青年表示，朝廷雖然不管各地往來的修士，但想要進入大城市最好還是前往郡縣內留下信息，省的日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楚泰接過符籙之後，隨手施法封禁起來，面上則是露出些許感激的表情，向青年表示感謝，隨即轉身離去。
至於青年先前說的內容，楚泰並不在意。
純一就曾經告訴他，中原朝廷一直有心想要收攏各地修士信息，可無論是宗門，還是散修，甚至各地世家都不願意這項政策的推行。
對於登記信息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來。
或者說，在中原行走，只要不過分影響凡人的生活，或者破壞固有秩序，朝廷也不會傻乎乎的和修士對著幹。
最近因為現實原因，更新沒法準時，還請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