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碎銀幾兩

  第870章 碎銀幾兩

  趙昔微回到大牢時,已經半夜了。

  一整日滴水未進,餓得頭昏眼花,房間只有半個硬邦邦的饅頭,便又向值夜侍衛討了一碗水。

  體力和睡眠缺一不可,她就著冷水咽了半個饅頭,卻睡不著了。

  今天太子的反應,沒有她想的惡劣,但也絕對算不上好——她沒能扭轉局勢,依舊被關了回來,也不知道下一次將要面臨的會是什麼?

  苦於腦子裡一片空白,她想要自救,談何容易?

  思索許久,才迷迷糊糊合了眼,忽聽窗外叩叩作響,侍衛低喝:「罪人趙昔微,出來!」

  這大半夜的,又怎麼了?才起身,「吱呀——」門被打開了,侍衛出現在門口:「趙昔微,趙府來人看你!」

  趙昔微又驚又喜。

  來的是個年輕男子,看著十八九的樣子,跟她一樣穿著囚服。

  他看見趙昔微,眼眶微紅:「微姐兒!祖母讓我來看你!你還好嗎?我聽獄卒說剛剛廷尉大人提審了你……」

  「別忙著噓寒問暖的!」侍衛掂了掂手裡的銀袋,不客氣道:「說好了三句話!多了不行!」

  趙昔微也顧不上多問,現在最要緊的不是她想不起誰誰誰,而是如何自救。

  看著侍衛去了那頭巡房,她忙壓低聲音問來人:「我還好,你們可是有了什麼法子?」

  「微姐兒,我們現在見不到伯父,也往外送不出消息。我來,是問你,可否聯繫到柳寄山?」

  「柳寄山?」趙昔微皺眉,這個名字她一點都沒印象,她到底忘了多少東西?

  「嗯!柳寄山武功高強、交遊四方、而且還是你娘的同門師兄,你出事,他必定不會袖手旁觀,准有辦法救你出去。」

  他面有難色,「微姐兒,現在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就只有你了。你可有法子往外送信?」

  趙昔微傻眼了。

  她現在腦子一片空白,連人都認不全,只模糊記得趙子儀是她爹,還能有什麼辦法啊?

  這真是雪上加霜啊。

  她咬著唇,正想著要不要把自己的處境告訴他時,侍衛大搖大擺地過來了:「時間到了!趙兄弟,你該回去了!」說罷,不由分說就要押人。

  他被侍衛推搡著,忽然往她手裡塞入一物:「二哥對不起你,讓你受這樣的苦卻幫不上忙……微姐兒,保重!」

  趙昔微順勢攏住掌心,是銀子。

  「等等!」她抬起頭,突然想起來什麼,沖他抿唇一笑:「二哥,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送走了趙家的人,趙昔微攤開手掌,掂了掂,不多,打開袋子一看,就幾塊碎銀子,約莫四五兩左右。

  趙昔微吐出一口氣。

  碎銀幾兩,能解一愁。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獄卒來送餐。

  趙昔微發現,今天這人竟然態度很不錯。

  獄卒走進牢房,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把餐盒放在地上:「今兒去得早,給你多領了一份粥,好生吃著吧。」

  趙昔微從袖子裡摸出一點碎銀子,笑道:「多謝,有勞你了!」

  獄卒兜著手,就把銀子順進了腰包,表情越發和善了:「哪裡哪裡,您以前好歹是太子妃,我們做下人的,多照顧一下,應該的,應該的。」

  趙昔微便做遺憾狀:「這話可不能亂說,現在太子新得佳人,何姑娘柔順貌美,想來正是得寵呢。」

  一邊說,一邊打開餐盒,鹹菜、饅頭、粥,都是溫熱的,比起昨晚只能啃硬饅頭,已經好多了。

  趙昔微一手捧了粥,一手拿了饅頭,神色自若地吃著,毫無半點嫌色。

  獄卒心中好感度大大上升,便打開了話匣子:「那你可是有所不知,這何姑娘乃是何奎的閨女,而何奎又是東宮屬官,伴了太子多年的,就憑這一重緣由,何姑娘早晚是東宮的!」

  趙昔微聽獄卒說來,吃了一口饅頭,細嚼慢咽地吞了下去,才道:「這話原也不錯,想當初,在東宮時,何奎還得看我臉色呢——」

  她隨口胡謅幾句,騙得獄卒信以為真,「那何奎的女兒,當初我還設宴招待過她呢,也算是投緣的人兒!」

  「那敢情好!何大人為官清正,我們沒有不服他的!」獄卒連連點頭。

  趙昔微順水推舟:「這便叫做物以類聚惺惺相惜,你是個清正之人,所以才崇敬何大人這樣的官。」

  她拿筷子夾著一根鹹菜,輕輕嘆息:「可惜我不能出去,否則得跟何良娣說一聲兒,讓她去何奎面前多多美言你幾句,不說多大的好處,給你換個好點的差事是不在話下的。」

  獄卒兩眼放光:「真的?」

  趙昔微喝完了粥,又拿冷水漱口,笑道:「這是什麼難事不成?你也知道,我從前是太子妃,恩寵也曾不薄的,就算現在落難了,可要出去也不是難事,如今你跟我聊得來,也算是患難與共,幫你尋個好差事,這叫順手人情。」

  獄卒不疑有他,心思熱絡起來:「您這話說得有理,這種事對我們做下人的來說,是做夢也不敢想的好事,但對於您這樣的貴人來說,不過是隨便彈一手指頭的力氣罷了!就是您眼下這麼個情景,哎喲,希望案子早點弄清楚吧!」

  「弄不弄清楚,也不耽誤你的前程呀!」趙昔微放下水,泰然伸出三根手指頭:「你要是想,不出三日,便能換個輕鬆的活兒!」

  「真的?」獄卒眼睛都瞪大了,「不瞞您說,家裡才生了個大胖小子,婆娘身體還不好,每一處都要錢吶!哎喲,我當了十年的差,是半個子兒也沒漲過啊……」

  趙昔微抿唇,不說話了,只管收拾餐盒。

  「我來我來!」獄卒忙接過碗筷,「您說說,我該怎麼做?」

  趙昔微也不急著回答他,整理整囚衣,悠悠道:「你也得容我想想法子,現在外頭人見不著我,我也出不去,何來的幫你呢!」

  獄卒倒也不全是個傻的,苦了一張臉:「這我也幫不上啊,您的案子是太子殿下指定的,您也知道,昨晚太子駕到,我們廷尉大人都挨了好一頓罵呢,小的就是有心給外頭送信,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