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毒婦

  第856章 毒婦

  「閉嘴!」怒喝聲起,皇帝猛地抬手,打向面前的內侍。

  只聽「噹啷——」一聲,趙昔微尚未來得及反應,香爐翻落,燃燒的香料瞬時傾灑。

  「啊!」趙昔微跌坐在地,一手撫上脖頸,脖頸處是綿綿的灼痛,眼眶霎時一熱,她閉了閉眼睛,終是沒掉下淚來。

  滿室驚駭中,李玄夜聲音緊繃,似壓抑著疲憊:「趙昔微,你作何解釋?」

  「殿下!」趙昔微聽出他的情緒,正想爭取最後一絲機會,長公主冷笑一聲,道:「方才閣內似有爭吵之聲,而裴氏與趙昔微有過節在先,此番服毒而來,故意以死嫁禍,也未可知。」

  說完,便睨了顧玉辭一眼。

  顧玉辭眸光一動:「爭吵?」她做思忖狀,旋即正色向皇帝,「陛下,長公主不說,臣女倒是忘了!方才陛下離得遠,或許沒聽清,可臣女等人是聽得真真兒的!裴氏死前跟郡主發生了爭吵!」

  「吵什麼。」皇帝問。

  趙昔微心跳懸停。

  她去看李玄夜,卻見他望著不遠處的地面,目光冷沉。

  趙昔微循著他的眼神看去,那懸停的心,頓時就死了——那裡,有一小片紙屑,正是未完全燒毀的藥方。

  耳畔,是顧玉辭的話語,如根根芒針,兜頭兜腦落下:「……裴氏說,絕嗣藥……沈玉清……,而趙昔微說,她要殺了裴氏……裴氏大喊同歸於盡……回稟陛下,這便是她們爭吵的內容。」

  又側目睨了一眼李玄夜,嘲諷似有似無:「若陛下不信,可以問太子,殿下與臣女一道,也是聽得真真的呢。」

  腦子「嗡」的一下,趙昔微死透的心又死了一次,啞聲道:「這不是真的——」

  「什麼不是真的?」李玄夜輕笑一聲,他的目光終於收回,落在她的眼睛上,沒有怒意,卻格外讓她害怕。

  他盯著她,輕聲問:「哪一樣不是真的?」

  他沒提藥方,也沒提真相,只是這樣看著她,問:「哪樣不是真的?」

  「陛下,此事要明察啊。」顧玉辭緊追不放,她情緒格外冷靜,「太子向來寵愛趙氏,一片真心朝野無人不知,倘若今日冤枉了趙氏,怕就怕殿下寒心哪!陛下愛子心切,必不會讓殿下為難吧?」

  「放肆!」皇帝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又想起往日有關東宮的種種傳言,便連帶著這個兒子也遷怒了,劈頭就是一頓怒斥:「朕愛子,那晉王就不是朕的子?裴氏就這麼死了,朕如何向晉王交代?!」

  氣得狠了,便是劇烈的咳嗽,官員們忙伏地請罪,內侍們忙左右伺候,一時間亂作一團。

  他雷霆怒極,又見太子遲遲未有決斷,渾不似往日那般果決,便越發的惱火,他一抬手,直指李玄夜,斥道:「太子,你監理國政,此事如何處置,用朕教你嗎?!」

  「陛下息怒。」長公主忙開口相勸,「此事來得突然,又牽涉甚多,太子一時不能決斷也情有可原,只是,這絕嗣藥稀奇古怪,若僅憑沈玉清一人之力,是怎麼也不能送到皇后跟前的,依我看,恐怕此事牽涉的,不只有趙昔微一人呢……」

  「絕嗣藥……」皇帝喃喃念了一句,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幸有內侍及時扶住,這才沒有栽倒下去。

  滿朝無人不知,顧皇后之死,是皇帝不可撫平的傷痛,若是平日裡想起,都要病痛發作一番,故而提及「絕嗣藥」時,連顧玉辭也不敢添油加醋,就怕觸了皇帝的逆鱗。

  長公主這一提「皇后」,左右內侍俱是驚駭,眼見得皇帝這般狀態,忙齊齊向長公主使眼色。

  可長公主這回卻是鐵了心要刺激皇帝,丹鳳眼一挑,高聲道:「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藥名叫三千方,本是千古絕方,婦人服之,輕則絕嗣,重則喪命!沈玉清醉心醫術,豈能不知藥效?她哄騙皇后服用此藥,要麼是拿皇后試藥,要麼就是為了讓皇后死!」

  長公主字字鋒芒,皇帝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覺四肢百骸都要碎了。

  李玄夜忍不住喝道:「長公主!」

  話音未落,皇帝奪過曹德的拂塵,就朝他扔了過來:「逆子!」

  「父皇——」正要再說,皇帝猛然抬頭,雙目赤紅,咬牙道:「沈玉清——這個毒婦!」

  「陛下,此事不只有沈玉清。」長公主鳳眼冷睨,閃著絲絲殺氣,「趙家也脫不了干係!本宮昨日——」

  本要往下說,可皇帝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的頂點,當即怒喝道:「那就一起都抓起來!朕堂堂天子,難道被他一個臣子玩弄於鼓掌嗎!?難道要讓皇后死不瞑目嗎?!難道要讓裴氏含恨九泉嗎?!」

  他怒極恨極傷極,望著眼前的一切,剎那間生出了一股戾氣:「朕以仁愛治天下,朕寬容所有人,朕善待所有人……」

  他大口的喘著氣,身子搖搖欲墜,只得用力抓著內侍的手,「……朕只求天下太平,只求朝堂安穩……卻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

  「以前能殺皇后,現在能殺裴氏,以後是不是還要殺朕!?」

  他怒目而視,咬牙喝令:「太子!」

  這便是要太子出手了。

  皇帝向來器重太子,事事都放手讓他歷練,今日之事牽扯前朝後宮,論理讓太子處理也是正常,可,趙昔微到底曾是太子妃,讓太子來做這個決斷,未免過於心狠了些。

  不過,在天家,心狠才是常態,一個合格的帝王,本不該困於私情。

  眾人心知肚明,便齊齊拿眼神看向了太子。

  「兒臣在。」李玄夜應了,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趙昔微。

  此刻她坐在地上,一襲綠裙逶迤如清波,她臉色蒼白,眸光空洞,是從未有過的失魂落魄。

  恍惚間,他想起初見那日,大雨傾盆,她跪於城門之下,卻是肩背挺直,氣度飛揚,不見一絲狼狽。

  從初見到今日,不過一載有餘,怎麼就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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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發出去沒看,今天一檢查,發現貼錯了o(>_<)o,內容重複了一半,現在重新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