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終究是孤虧欠她

  第774章 終究是孤虧欠她

  真查下去,對大家都沒好處!

  有人甚至悄悄比了個大拇指,對趙子儀佩服得是無以復加:「果然是一國之相!真真是宰相肚裡能撐船!」

  長公主氣得渾身直抖。

  「趙子儀!」她怒聲道,恨不得一把撕碎他:「本宮早就知道你是個有野心的!只是未曾想到,你的野心竟這般的大!當初嬌嬌執意要嫁你,本宮雖然知道伱不可靠,但,也沒有執意阻攔!因為本宮看重你的能力!我知道,你是棟樑之材,是匡扶社稷的好料子!好啊,本宮果然沒有看走眼,你果然是個好料子!好料子啊!過河拆橋的好料子!」

  她冷冷一笑,只有輕蔑:「趙子儀,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長公主府沒有利用價值了?」

  「長公主息怒。」趙子儀眉頭一皺,提醒道:「殿下面前,請慎言。」

  李玄夜卻突然發了話:「丞相言重。」

  他不辨喜怒,底下的太醫捉摸不透風向,就又犯了嘀咕。

  這事,太子殿下是管呢,還是不管呢?

  看神色,像是一個被迫抓來斷家務事的清官……

  這是懶得管罷?

  也是了,內宅的家長里短雞毛蒜皮,一國儲君哪有閒心管這個。

  長公主心裡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她和太子之間雖然沒有矛盾,但也算不上很親切。

  現在她的孩子出了事,真相還牽連到了宮中妃嬪,太子如果不出面,她總不能指望皇帝去吧?一想到皇帝那個病歪歪的身體,她的心就涼了一大半。

  但是求太子……

  要換在以前,她是皇帝最敬重的姐姐,是太后最疼愛的女兒,何須要來東宮討公道?

  但現在不同往日了。

  太后謀反,她沒被牽連已是萬幸,哪裡還敢作威作福?

  年輕時夾在皇帝和太后中間,後來又夾在太子和太后中間,前朝政務,是她多方周旋,宮闈爭鬥,是她盡心調停。

  這一路走來,說風光是風光,說辛苦也辛苦。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審時度勢」這幾個字的重要性。

  想至此,長公主下意識的抬眼,看向了上頭的太子。

  他坐在那裡,冷沉肅穆,威儀萬千,恰如君臨天下。

  這樣一個人,這萬里江山,除了他能坐鎮,還會有誰呢?

  長公主忽然就想到了晉王。

  她深知權力的殘酷,最後一顆棋子未落定之前,誰也不好說誰是真正的王。

  也正因為如此,不論前朝鬧得多洶湧,她也從未正面站出來支持過誰。

  但此時此刻,她輕輕閉上了眼睛,一個聲音不可抑制地在腦海里響起。

  「這天下,除了他,其他人都是肖想!都不配!」

  再睜開眼,眸中浮現一抹堅決。

  太子雖然不好說話,但她也不是沒有一點籌碼……

  一種運籌帷幄的自信重新回到了心底,長公主微微一笑,突然道:「想當年,先皇在世時,曾賜我金山鐵礦作嫁。今見天災綿延,兩地稅收虧空,我願將其獻於朝廷,以便充盈國庫,以解民生之急,太子你看如何?」

  「金山鐵礦!」

  「充盈國庫!」

  殿內所有人,都被這幾個字震得晃了晃。

  趙子儀臉色也變了變,驚愕在眼底一閃而過。

  他怎麼也沒想到,長公主可以為了女兒做到這種份上!

  竟然……獻出了金礦!

  有她如此大手筆,國庫空虛何愁不解?

  作為本朝唯一的大長公主,她身上是自帶權力和籌碼的。這麼多年以來,任憑朝中黨爭如火如荼,她兀自巍然不動。即便是太后謀反,也沒有波及長公主府一絲皮毛。

  但她現在就這麼輕易地交出了自己最大的籌碼!

  趙子儀久歷朝堂,只不過一個思忖,腦子裡便突然有一句話跳了出來!

  「坐山觀虎鬥!」

  仿佛心有感應,電光火石之間,上頭坐著的太子殿下忽然輕笑了一聲。

  趙子儀驀然抬頭。

  便見太子殿下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後丟下掌中的玉鎮紙,閒閒地站起身來。

  他雙手負在身後,隔著紫檀木的書案,面上笑容淡淡,好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但趙子儀知道,他說出來的話,肯定不會讓人好受——

  「既然長公主都求情了,孤怎能不給這個面子?」他抬起一隻手,示意太醫們起身,「著太醫院所有太醫,即刻前往相府,定要查明真相,還長公主一個公道,亦是還丞相一個清白——」

  語罷,又勾了勾唇角,笑意深長:「丞相以為如何?」

  趙子儀急急道:「殿下,只是家事而已,微臣惶恐——」

  「誒——」太子殿下卻擺擺手,「丞相何必如此見外?即便是家事,孤也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畢竟……」語氣拉長,笑容越發親切有加,「孤也算是丞相的半個家人,你說呢?」

  「殿下——」

  最後一句話一出,趙子儀有如被五雷轟頂,當場被轟成了石頭人。

  什么半個家人!

  這廝原來打的是一箭三雕的好主意!

  你不要面子,我還要呢!

  趙子儀一步邁出,雙手一拱,朝李玄夜恭敬行禮,朗朗道:「微臣有罪之身,殿下厚恩,不敢領受!」

  「哦?」太子殿下被當眾駁了個沒臉,倒也不介意,只摸了摸下巴,一臉真誠發問:「丞相何罪之有?」

  「內宅不幸,傳出此等謠言,殃及後宮,污染陛下聖聽,擾了殿下安寧,微臣罪該萬死!怎還敢攀親引戚,折辱殿下清德!」

  他的語氣重重落在「攀親引戚」四個字上,李玄夜怎麼聽不懂他的意思,但卻只是淡淡一笑,道:「丞相何必如此緊張?」

  他背著手,緩步至窗邊,望著朦朧的夜色,語氣輕柔:「孤曾與太子妃琴瑟和鳴,卻不料中途分離,終究是孤虧欠她許多。況且當日宮亂,是她冒死入宮,倘若沒有她,這座皇城,也許已經改名易姓……」

  殿內一片默然。

  不知是不是幻覺,此時太子的聲音,落在眾人耳中,竟然莫名有些溫柔。

  年輕的太醫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太子,只聽聞他在朝堂上心性極為冷酷,卻私底下對太子妃極盡寵愛,原來只當是宮闈謠傳當不得真,哪料如今親眼所見,才知傳言不虛。

  嘖嘖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