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需要進補的太子殿下
「這……」劉愛寧一怔,「微臣尚未給殿下問診,不知殿下身體狀況,如何能亂開藥方……」
李玄夜還在思索著「孕吐」這個問題,聽見這話險些氣笑:「趙昔微!」
劉愛寧嚇得小心臟跟著一跳,忙抬眼看向太子妃。
卻見她輕嗤一聲,半抬了眼,道:「怎麼?太醫來都來了,順便給太子殿下看看有什麼問題?難道太子殿下麵皮太薄,忌諱問醫?」
李玄夜手指在桌案上一叩,語含警告:「趙昔微!」
「嗯?怎麼?」趙昔微將茶盞一擱,眉梢微挑:「就興你逼著人家診喜脈,不准我順便給你開藥方?」
「……」
劉愛寧腳跟又往後挪了挪,恨不得原地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火藥味這麼濃,他要是再尋思不出點門道兒來,那也算是白在宮裡當了這麼多年的太醫了。
不過,他又琢磨了一下,似乎火藥味濃的只有太子妃一個。
而太子殿下怒氣也是有的,只是被太子妃三言兩語地一刺,立時就徹底沒了脾氣。
因為太子妃這麼丟出一句毫不客氣的話後,太子殿下忽然輕笑了一聲。
李玄夜坐在椅子裡,雙手交叉搭在扶手上,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什麼,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太子妃說說,孤該補點什麼才好?」
趙昔微噎了一下。
李玄夜好整以暇地撣了撣袖子:「嗯?」
劉愛寧生怕殃及自己,忙又悄悄後退了一小步,整個身子都快貼到牆邊了。
留下趙昔微獨自面對太子那迫人的壓力。
壓力?
這有什麼?她在床上都沒考慮過太子殿下的面子!
她抿唇一笑,對著劉愛寧吩咐道:「到底哪些藥我也不太懂,就撿些補腎陽、強筋骨、祛內火、暖脾胃的藥,先開個三五日的療程,讓太子殿下先慢慢喝著吧!」
空氣凝固了一瞬。
劉愛寧感覺整個腦袋都麻了。
這祛內火,暖脾胃的藥方還好說,可這補腎陽、強筋骨——
這不是在罵太子殿下……那個什麼嗎?
這是開,還是不開呢?
劉愛寧尚在琢磨,太子殿下竟然淡淡點了點頭:「難為太子妃如此有心……」語氣一頓,「劉太醫就看著開些吧!」
「……」
劉愛寧一琢磨,決定把這個問題拋出去丟給別人:「太子殿下,微臣前幾日聽聞,濟世堂從西域新進了一批房中秘藥,保管讓殿下與太子妃——」
話說到一半,忽聽上頭笑聲一沉,猛然止了話頭。
「讓孤與太子妃如何?」李玄夜捏了捏手指,淡淡追問。
這哪是他一個太醫能說的?
雖說王侯之家多的是喜好風月的,也多有私底下找御醫打聽房中秘藥的。
但劉愛寧在太醫院大半輩子,知道眼前這位主子素來是有清心寡欲之名的,甚至連皇帝親賜的十二名美人都原封不動遣散了。
怎地突然就轉了性子,竟然如此……
太子殿下似乎看穿了他的猶豫,便笑了笑,和善地道:「劉太醫剛剛想說什麼?」
「微臣不敢。」劉愛寧看一眼太子殿下,又飛快的看了一眼太子妃,也反應過來了,太子殿下這是在太子妃那受了氣,拿自己撒氣呢!
他嘴角抽了抽,訕訕賠笑道:「微臣一時唐突,還望殿下恕罪。」
「孤倒是沒有什麼!」李玄夜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然後側頭瞥著趙昔微,語氣開明地道:「就是太子妃想知道!」
「不不不……」劉愛寧心裡一驚,忙拱手道:「太子殿下您誤會了,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嗯?」李玄夜長眉一挑,一字一念道:「補腎陽,強筋骨,房中秘藥?」
他說一個詞,劉愛寧就肉跳一下,忙不迭地解釋道:「不是不是,微臣的意思是,微臣的意思是……」
覷了一眼趙昔微,「微臣的意思是,太子妃脈象固然正常,但只憑微臣一人診斷未免潦草——」他忽地想起了什麼,似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興奮地道:「聽說濟世堂顧大夫醫術通天,殿下何不請他過來複診呢!」
「劉太醫所言極是。」李玄夜點點頭,頗為贊同:「孤也正有此意,就是擔心太子妃不高興,又要說是被孤逼著診喜脈——」說完,目光如軟刀子似的,戳著趙昔微,一臉意味深長。
趙昔微捧著茶,眼睫低垂。
本來只想氣氣他,不曾想反教他占了上風。
一個劉太醫不行,又要再召顧寒蘇複診……
複診就複診!
就算是顧寒蘇過來,又怎麼樣?她自己的身子,只能自己說了算!
她笑了笑,無謂地回望著他:「行啊!」
然而第二天,顧寒蘇背著藥箱過來的時候,趙昔微卻不見了。
彼時,李玄夜才散朝回來,他將披風解下,交給門口的侍衛,一邊向殿內而去,一邊聽顧寒蘇胡說八道:「草民聽說,太子殿下需要進補?」
「傳說中需要進補」的太子殿下正在洗手,聽見這話也沒什麼大的反應,只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後接過內侍遞來的手巾,鎮定自若地擦著手背。
顧寒蘇眉頭一動,似有了悟,忙放下藥箱,神秘兮兮湊近過來:「哎?我新得了一單西域秘制的藥方,前天緊趕慢趕,才配出一盒十全大補丸,被城南楊家的三公子重金買去了四丸,殿下要是想……」
李玄夜沒有理他的喋喋不休,撩袍在書案後坐了,皺眉問一旁的柳寄山:「你怎麼也來了?」
這是柳寄山第二次見到太子殿下,比第一次衣著正式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
依舊是一襲青衫,白髮玉束。
因有上次逼著太子比武的事故在先,這回一入宮門,那柄常年佩著的青劍也被侍衛解下。
他行過禮後,便斂容佇立一旁,白髮青衫,如一支垂楊,沉默且肅然。
見李玄夜主動問話,才微抬了眼,拱手回答:「草民是阿微的師叔,她如今身體抱恙,草民豈能如某些人那般,不聞不問、袖手旁觀?」
李玄夜目光在他身上淡淡轉了一下,便收了回來。
「某些人」說的是誰,太子殿下不用想也知道,不外乎是暗諷趙子儀懦弱自私,或者就是嘲弄他薄情狠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