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罷了,孤王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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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確實不希望別人看見衫子底下這副醜陋的身體,和沈江姩那幾次親密,也沒有脫盡衣衫,在毓慶閣那個小房間內沈江姩看見了一些他的疤痕,嚇壞了麼,覺得很難看吧,自卑感升起,艱澀道:「罷了,孤王自己來吧。」

  回到主殿。

  在浴室,宋煜將衣衫盡解,身體沉在寬闊的浴池中,手打開放在岸上,緊窄的腰線在水中若隱若現,他將頭後仰,水珠自下頜淌過喉結落在鎖骨處,積成兩處水窪,身體上交錯著不知幾道疤痕。

  身邊所有人都講沈江姩不好。

  他自己也知曉周夫人接近他帶著目的,利用他救她的家人,如果不是為了她娘家人,她身為人妻不會逾越半步,他看得出來她不願意越過那道線,在守著周夫人該有的本分,為她的丈夫守著婦道。

  她做得合乎情理,可自己為何這般苦澀。她說的對,不甘的是他不是她。

  她的隻字片語,仍牽動著他的心,她說『真不是我,冷宮看守是我買通的,但我沒叫他打你』,自己快三十了,面對沈江姩時,竟天真得無憑無據卻想相信她...是不是冷宮看守擺了她一道,她是無辜的呢。

  頭隱隱作痛。

  他始終記得七歲的她,把十一歲中毒的他背出老遠的那個緊張模樣,那真的只是因為他是太子麼。

  如果他一無所有,她還會接近幼時孤獨的他麼。

  幼時父親不准他玩玩具,父親踩碎了他用心雕刻的木頭人偶,父親說一國少主要以社稷為重,玩物喪志,難委重任。他不需要被委以什麼大任,只希冀父親每月翻母親綠頭牌的日子裡和他說說話,可父親卻數年不翻母親的牌子了,因為父親說煜兒長得不像朕,後來母親死掉了,父親不用翻牌子了,突然父親記起了冷宮中不像朕的他。

  沈江姩笨拙的雕刻了醜醜的木人送給他,教會他藏在床底下想玩了再拿出來,告訴他,玩木雕並不羞恥,也告訴他,她娘親說的男孩子通常長的像母親,她說世人都不信他,但她相信他。這些都是虛情假意麼。

  水霧氤氳,思緒飄忽。

  沈江姩在他手底的疼愛下,微微拱起的腰身,還有她咬著下唇嚶嚀著癱軟在他臂彎的神情,不住地出現在腦海。

  她微微張開的口中那嫩嫩的舌尖。

  恍然間,躁動的欲望渴望著那滑嫩的肌膚與他親近,她…承歡的神情好生青澀。

  -宋煜,快停下,我要生氣了-

  宋煜張開冷眸,素來薄涼的眸子滿是情慾之色。

  停下三次了,第一次是邱夢受風寒,他回府;第二次是沈江姩來了月信;第三次是她不情願吃他的東西;食色性也,他委實難受。

  到底不屑自己排解,如過往多年那般,將諸多煩亂克制在心底。

  -你在今上壽宴上替我爹求情,叫我看見。事成之後,你想做的事情,我考慮答應你-

  「謝錦。」宋煜沐浴完,將衣衫穿上,用木梳在手背重重壓下,梳齒帶來的尖銳痛意使他從那點心思上分離出來,身體熱度也漸漸褪去。

  「是,爺您吩咐。」

  「刑部負責刑審沈父的那位官差,鬆口了麼?」宋煜問。

  謝錦在屋外掀簾看看內里,見少主正將髮絲梳理得一絲不苟,鏡中人眉目如畫,難怪燕青一男的都讒爺姿色。

  「爺您說可以給他一條生路,也保全他家人性命,否則便滅他滿門,他便全招了,他說他是急於完成上頭交代的任務,嚴刑逼供,趁沈父昏迷之際,拿著沈父的手畫押認罪的,他自己也認為沈父多半是冤枉的,幕後有人要除掉沈父掩蓋什麼別的事情。」

  宋煜神情一動,隨即心想你說叫孤王過二日在今上壽辰替你爹求情,孤王就過二日在壽宴求情,你以為自己是誰,孤王偏要今天去見今上,「歇朝後,孤王去見見今上。」

  謝錦老大不願意,「爺您真要替周夫人的父親求情?今上痛失龍嗣,如今那馮美人還沒出小月子,今上正在氣頭上,旁人都去躲是非,偏爺您找是非。若是沈父救不出,再搭進去自己,如何是好?周夫人家的事情就非管不可麼。」

  宋煜將朝服穿上,戴上玉冠,往金鑾殿走,「搭進去自己,那麼他就再失去一龍嗣就是了。那個沒成型呢,把他難過那樣。這個二十八歲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不得難受數年。」

  「您怎麼...這怎麼...鐵了心了幫周夫人?」謝錦一路跟過去,寧可搭進去自己也要幫?這是打算什麼路子來報復周夫人呢?怕不是要把周夫人感動死?

  歇朝後,宋煜踩蟒靴踏進今上寢宮,一去二個時辰,出來時已經是午後時分。

  謝錦在門外立著,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把地上的青磚也磨薄了幾分,中途找今上身邊的老太監魏忠打聽裡面動靜,魏忠擺擺手說估計又得下冷宮關七八年,可把謝錦嚇得小臉慘白。

  終於見宋煜從今上寢宮出得來,急忙忙走上前來將少主細細端詳,「可把我操碎了一顆心。今上可動怒了?都順利麼。您如何勸說的?挨打了沒有?」

  「今上說考慮一下重查沈父之案。過程你別管了。」宋煜回到書房,窩進大椅里,松鬆散散像一頭慵懶的雄獅,「總歸二個時辰沒閒著。」

  謝錦慌忙沖了一杯護胃的中藥,隨後在宋煜身上檢查,倒是沒看見明顯的傷痕,只在這蟒袍衣擺上看見不少墨汁,猜測是今上盛怒下砸了硯台,爺躲避不及硯台便砸在了爺膝蓋處,可把謝錦心疼死了,「爺渴壞了吧?喝點這養胃的,然後將鎮痛藥吃了,昨兒一長天沒用藥,走那些路,方才又挨一記硯台,受罪了。」

  宋煜端過養胃藥,飲了一口,將茶碗擱下,過了會把鎮痛藥咽下,他便拿起奏摺翻閱,又問:「什麼時辰了?」

  謝錦說,「午時二刻。」

  「過半個時辰叫孤王。」宋煜說,「申時有事出去一趟。」

  「何事?」

  「你不用管。」宋煜記起昨日摸她身子時微燙,不知燒退了沒有,病故了孤還怎麼討債。

  這時,門外宮人稟報,「啟稟少主,周大人求見。」

  謝錦俯身道:「這是來交臣子規的。」

  宋煜拿起毛筆在手中奏摺批示意見,低聲說,「叫他進來。」

  謝錦到門處,掀起暖簾道:「周大人進來吧。」

  隨即謝錦步去太子身側立著。

  周芸賢雙手捧著臣子規來到宋煜的案前,躬身道:「少主,下官來遞交臣子規,上次在您毓慶閣的書房,內人叨擾您,實在是唐突了。」

  宋煜沒有朝周芸賢看去,但他記起了清晨黎明時周大人將周夫人身上棉被拉下的場面,不由擰眉,他示意在書房伴讀的幾位文官,「你們三個檢查一下。」

  那三個文官便將周芸賢抄錄的三遍臣子規拿來進來仔細地檢查。

  宋煜無意間詢問,「周大人今日生辰麼?」

  歇朝時聽見有同僚祝周大人生辰愉快,也聽見周大人在詢問某大官有沒有去住過某客棧,問那邊江景怎麼樣。

  宋煜下意識便想到沈江姩立在窗畔,周芸賢從背後抱住她,看江景的畫面。

  周芸賢沒有料想少主會問私事,便汗顏道:「慚愧,下官虛度二十七載。」

  「周大人打算和家人怎麼慶生?」宋煜問。

  「帶家人去中州街那邊看江景,逛逛夜市。倒沒什麼特別的。」周芸賢回答著,就覺得自己這樣的娛樂,在少主面前顯得很拿不出手,世家望族流行養馬,一馬場的好馬。但自己到底出身寒微,倒不能強求鋪張。

  宋煜俊臉便沉了下去,不是找小狗走路多,腳磨泡了,還能逛夜市麼?腳疼著也要陪周大人過生日,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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