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嘴角揚了下,初生小嬰兒一點小小的可愛表情就把在場大人都逗的歡樂不已。
沈江姩初為人母,對孩子分外喜愛,雖然大嬸嬸在孩子出生時在門口鄙夷的嘀咕和她娘一樣生不出兒子,但不妨礙沈江姩愛自己的女兒,生男生女不都一樣麼,是自己的孩子,都一樣喜愛。
她說,「小滿笑了,我的小滿笑了,寶貝女兒真可愛。」
肅王又抱會兒小滿,因著他被趕鴨子上架,和燕青每天在肅王府秘密的幹著謀反般的事情,幫太子看奏摺,畢竟上朝那位替身影衛善武不善文。
肅王沒有耽擱太久,對沈江姩說:「還有事,有時間再來看望你們。」
沈江姩頷首:「去忙吧。」
肅王走後,沈江姩吩咐穎兒道:「你抱小滿給老爺看,就說小姑娘笑了一下,讓老爺仔細觀察,保不齊一會兒還會笑一下。」
穎兒說:「那老爺還敢眨眼?看見小滿笑,老爺能高興的飛起來。三個姑娘,又多一外孫女,老爺身為家裡唯一的男人,他這心得操碎了。」
穎兒說著便抱著小滿往外走去,出屋落簾。
沈江姩低手摸摸桌上粥碗,還尚且溫熱,她回頭看宋煜,見他仍在合眼昏睡。
她復走到床畔,坐了下來,小滿一個時辰前吃的奶,她當下有些漲奶,頗為疼痛,兜兜被溢乳弄濕了,挺難受。
宋煜睡著,她便不設防將衣衫解開,拿了一張棉巾去沾兜兜上的奶漬。
她正低頭捯飭,忽然察覺到有兩道視線在研讀著她的動作。
沈江姩一手扯著被母乳打濕的肚兜,一手拿著棉巾,扭頭去看宋煜,當下和宋煜四目相對,她多少顯得過於輕狂。
宋煜正凝著她小衣上那片水跡,他面色嚴肅,一字不言。
「宋煜...你醒了。」沈江姩見他終於醒了來,鬆了一口氣的當下,倒是頗為沉著地將棉衣給系上扣子。
好糗啊,這些天他睡著,她散漫慣了,餵奶什麼的沒避諱,哪知正在這裡沾奶漬,他竟醒了來,怪尷尬的。
「嗯。醒了。」宋煜許久沒有和沈江姩親近,方才她濕濡的小衣對他衝擊很大,他試著用手撐起虛弱的身體,分開很久,他對她仍然濃烈,渴望沒有停歇,她卻很厭惡他的接觸,生分多了。
沈江姩見狀過來將手扶在他的肩膀,隨即往他身後墊了一顆枕頭,「你幾時醒的,宋煜。」
「醒了一會兒了。慕之讓小滿叫爹爹的時候,醒的。」宋煜說著,看了看她的細腰,卸貨之後恢復了纖瘦。他倒還沒看夠她懷孕的模樣。
「你怎麼不出聲?」沈江姩不解。
「你不是在忙活的起勁?」宋煜說。
沈江姩臉頰猛地一熱,她有那麼起勁麼...
「你想聽我的聲音嗎。」宋煜微微澀然,「你們一家三口那樣快樂,我出聲自討沒趣做什麼。」
沈江姩沒有澄清什麼,問他,「餓了吧,我煮了粥給你吃。」
說著,沈江姩將一張小桌子支在宋煜身前的床上,她將飯菜端來,端起白粥,盛了一勺餵到宋煜的嘴邊,「吃些吧,還溫溫的。」
沈江姩從來沒有對他這樣體貼過,從小,宋煜習慣了照顧她,她突然照顧他,他想或許是因為他因為把她從劫匪手中奪過,挨了一劍,她感激他,他說:「你給我做的粥,炒的番茄炒蛋嗎?」
宋煜看著雞蛋有些糊了,和宮裡大廚做的天差地別,但就是很有沈江姩特色,獨她有膽子自信滿滿的將炒糊的番茄雞蛋端來他的眼前,過於真實。
「是我做的。」沈江姩說著一口一口的餵宋煜吃粥,「你怎麼這麼驚訝?」
「你還在月子裡給我煮飯,我不驚訝嗎。我不是在你心裡死了,你這時候不躺著修養,管我幹什麼。」宋煜小口吃下四五口粥,兩三口雞蛋,因為太久未進食,他沒有胃口多食,便不再用了,「我死了不是都乾淨了。」
沈江姩說,「我樂意看你這種患得患失的樣子。」
「好玩麼。下船時那般反感,這時又軟聲細語,我受不了。」宋煜眼睫微微作顫。
沈江姩說,「下船時和現在心境又不一樣了。」
宋煜問:「我睡了多久?當下在沈府?」
「睡了十七天。當下在我家。」沈江姩說,「朝里燕青和肅王幫你盯著的。」
宋煜睇著沈江姩,片刻後道:「你幾時生的小滿?」
「臘月十六。」
「今日臘月二十三。」宋煜輕聲說,「我這邊醒了,身體還好。你才產後七天。去躺著吧。伯母照顧你嗎?」
「嗯。我娘照顧我。」
「慕之呢?」
「你弟走了啊,你不是看見了嗎?」沈江姩有意沒回答慕之照顧她沒有的問題。
宋煜尋思慕之定然在照顧她的,他一是國事纏身,一是不願意看到摯愛同慕之三口和睦,顯得他很孤單和無地自處,他掀開被褥,看見床畔有新的衣衫,大約是謝錦自東宮拿過來的換洗衣衫,他低手去拿衣衫,往身上套,他因為胸腔很疼,穿衣服動作比較緩慢。
待穿好衣物,坐在床沿穿靴,他邊穿靴邊高了音量,「謝錦。」
謝錦在窗外說,「爺您說。」
「人逮著了麼?」宋煜問。
「易繆和三個豫東那邊的刺客,抓到了,在離鄞州街最近您的的一處外宅押著。」謝錦回復,「看您方便就可過去問話。」
「豫東。」
宋煜眼底一暗,回想著那易繆要挾持沈江姩,是薛崇仁那邊的動作,估計是挾持沈江姩去豫東,用來掣肘宋煜交出睿王,隨即豫東作亂另起朝廷,這倒又是另外一樁因著他而給沈江姩帶來的潛在風險。
好在及時被他制止,若是沈江姩大著肚子被挾持去豫東,他取了睿王一目,他不敢設想沈江姩落在薛崇仁的手中會有怎樣的遭遇,只怕母子不能善終。
但宋煜又覺得這易繆起初只是將沈江姩往馬車帶,並無下殺手之意,倒是他過去將沈江姩截回之時,那易繆下手快且狠,給了他當胸一劍,這易繆又不像是豫東的狗,倒像是利用豫東達到自己的目的。他早就覺得易繆眼中有些故事。不似來上京的單純買賣人。果然。
宋煜起身,伸手撥了撥窗邊風鈴,隨即將自己腰帶束起,回頭看看靠著桌案立著的沈江姩,她髮絲挽在腦後,穿著頗為寬鬆舒適方便哺乳的衣衫,他說:「怎麼不去躺著?睡著就仿佛聽見風鈴響,還有你的聲音...以為聽錯了。」
沈江姩問:「你醒來就走,是急著回去見夏小姐麼。」
宋煜深深凝著沈江姩頗久,「沈江姩,我現在傷挺重的。那個夏妍,你知道是怎麼來的,是為了救你沈府出獄,我答應了皇帝的指婚。因夏凝性格跋扈對我不尊重,我隨口挑了夏妍,可以說我對她根本不熟悉,也無意去了解。我現在心思在收回豫東兵權,我沒有興趣和你談夏妍的事情。」
「你有興趣和她在冷宮同居,和她圓房,就沒興趣談她麼?我只想談她,怎麼辦。」
沈江姩也不知為什麼,雖然從謝錦那裡知道了宋煜和她分開的真實原因是怕因他給她帶去傷害,但宋煜默默不言,獨自忍耐的態度,使她忍不住有意刺激他。
宋煜傷重身體吃不消,剛醒,沈江姩就又來冤枉他同居圓房這些,他很氣,他明白她回來見了他,希望報復他,使他難過,他於是靠在枕上,「你談吧。」
說著,他睇向沈江姩,「你也歪著,咱倆一個重傷,一個產婦,吵架姿勢舒服點。上回在陋舍外牆,條件有限,不敢放開吵。半年多,你委屈,你想怎樣。」
沈江姩說:「歪著就歪著。」
沈江姩抱了波斯貓擱在床邊大搖椅上坐下,她凝著宋煜道:「那天你挨了皇帝四十七棍,我去陋舍找你,為什麼讓你的妻把我轟走?奚落我沒有戰神哥哥,也沒有足夠令皇帝忌憚的權勢,我給你帶了一包藥,你的妻子嘲笑我的藥是一包破藥。」
「我受傷那日,你去陋舍了?」宋煜心中猛地做顫,她懷裡抱著的波斯貓比上回在乾清宮見時大多了。這貓比他命好,可以被這樣抱著。
「嗯,我也發燒了。我給你送藥,你為什麼叫夏妍把我轟走。」沈江姩故意曲解宋煜,「為什麼不隔著門和我說句話呢。」
宋煜坐起身來,牽得他傷口很疼,「我那日病得重,我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咱二人多少年的情分,和她又是什麼情分。我若知道你去送藥,我幹什麼轟你,我怎麼會讓她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