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就跟渴了幾輩子沒喝過水似的

  沈江姩臉上一熱,「不著急。我先把你手上傷口包紮一下。你應急藥箱在哪?」

  「壁櫃裡。」

  沈江姩要去拿。

  「你坐吧。走路拿捏的很。我去拿。」宋煜便去壁櫃那邊將應急藥箱拎過來擱在沈江姩面前的桌案,看了看她散著的髮絲,她將劉海都撥在旁邊,露出秀美的額頭,奇道:「你有美人尖啊沈江姩。」

  沈江姩摸了摸額頭上面的髮際線那裡的尖尖,才發現自己的頭髮睡的完全隨心所欲,劉海兒都飛後面去了,尷尬道:「哦。原來它叫美人尖啊。」

  她把劉海兒撈了幾根下來遮住那個尖尖,她自身懂醫理,從藥箱裡很精準的取出了治療外傷的藥物,紗布以及剪刀,用藥水將宋煜的傷口給清洗了一下,這二三個時辰他是真沒有處理傷口,任其自由發揮直到血止,就像較勁似的,她用紗布將傷口包住,「以後不要傷害自己,早點睡吧,很晚了。」

  「睡覺時間過太快。沒怎麼呢,一天一夜沒了。」宋煜微笑,夜深人靜和周夫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就是不願意睡覺,「你困了就睡吧。我熬不住就睡。」

  「你很常熬夜嗎?」

  「這幾天想熬一下。」

  沈江姩便窩在他身邊,她身上暖暖軟軟的氣息使宋煜煩躁的心情變得舒緩,她說:「那我在這陪陪你。」

  「我過去和你睡,怕是你又睡不成,你不是下面疼?」宋煜將手攏進她濃密的髮絲。

  「那你打算這幾天都是你在通房熬一夜麼。」沈江姩說,「回屋躺著睡吧。疼我忍著。睡不成沒事。」

  「你勾引我目的究竟是什麼。家人案子重審了,你還有什麼目的。養魚呢。留著後面利用?你家破事一堆。」宋煜拿起那個抹的藥,一手擁著她肩膀,兩人往屋走。

  「你不要總說勾引。你不能把我往好處想想,我關心你不行麼。」沈江姩頗有些無奈,「做不成夫妻,也可以是朋友。你太絕對了。只是我如今是個窮朋友。」

  「我不和朋友上床。」宋煜說,「非黑即白。沒有中間值。」

  回到床上,宋煜說:「你褲子退一下,把藥抹了。」

  沈江姩伸出手,「藥給我,我自己褥子裡去用。不用你粘手了。」

  宋煜沒有勉強,將藥遞給了她,「裡面也塗一些,不會刺激皮膚。」

  沈江姩在被褥里細細簌簌將褲子退了些,抹了點藥。

  宋煜看著她被褥動靜,眸色變得深邃,他到底克制著自己,從床尾長櫃拉過另外一條棉被,蓋在身上,「睡吧。」

  沈江姩指了指上頭:「關帳子。」

  宋煜便將床帳子放下來,登時內里變作一個很私密的空間,他素日是敞著帳子睡的,頭一次放下來,不一樣的感受。

  沈江姩又說:「滅燈。」

  宋煜睇了眼她,使喚他使喚的挺順嘴,他又將手伸出帳子,端了床頭小宮燈過來,吹熄了,放回桌上,平時他一個人睡,今日突然多個小女人在耳邊要他做這個做那個,挺新鮮。

  沈江姩突然有些難言之隱,在被褥里翻來翻去。

  宋煜問,「你還有什麼事?」

  「我想...沒事...」

  「說。」

  「想...小解。但燈關了,帳子也放下來了...」

  「你真會擺布男人。」宋煜倏地笑了,他又把帳子掀開,點了床頭燈,領她上隔間去用恭桶,她讓他走遠些,夜裡靜,他走遠了也聽得見,遠遠的交代她道:「左首邊有布巾,憋這樣你還跟我說沒事,打算忍到明天我上朝走了?你這一衝方才藥白上了,一會兒重新上藥吧。」

  沈江姩想到一會兒又要抹藥,用完恭桶又說:「有沒有熱水,我洗洗。」

  「剛才燒茶還有些。」宋煜將熱水拿來給她,女人都這樣麻煩麼,還是只有她這樣,起碼邱夢不這樣麻煩他,「你用吧。」

  沈江姩洗好,突然記起他說他那時腿斷了大小便不能自理,便突然想彌補他些什麼,當下問道:「要不要扶你解手?彌補一下。」

  宋煜:「......來扶。」

  折騰挺久回到被褥,沈江姩紅透耳根說:「滅燈,關帳子。」

  「知道...」隨即他再度將床頭燈吹熄,放下帳子,又躺了下來。

  室內登時間黑漆漆的。

  沈江姩解釋道:「我是說扶你手臂。」

  宋煜輕笑,「下次你說清楚。」

  沈江姩不敢回想剛才發生了什麼,總歸扶了不該扶的,她細細簌簌的將褲子退了又要抹藥,宋煜將手從被褥底探過來把她手攥住,他啞聲道:「褲子不要穿了。一人一張被子,你不必防備。」

  「那你手過來幹什麼?」

  「你得問手,你問宋煜幹什麼。」宋煜輕聲道:「過來我被褥麼,不勉強你。」

  「嗯。」

  宋煜在夜色里就聽見沈江姩一點一點往他靠過來,昨夜她那般急於撇清要避子藥的怒火漸漸熄了。

  沈江姩記起宋煜這幾年在冷宮受過的磨難,以及承受的孤單,便希望自己可以給他一些溫暖,把手伸進他褻衣里,撫摸他身體上的疤痕,是真想給他溫暖,也是因為這七年自己獨守空房也委實孤單,原來身邊有個可以給安全感的男人是這樣的感覺,還有四天,她還有可以擁有他四天,「你為什麼起初不和我一個被褥,費事幹嘛。」

  「裝一下正經。免得把你嚇跑了。」宋煜把她身子提起放在他身上,在夜色里親吻她的唇瓣,低聲說深處她沒抹到藥他來吧,他真往他那裡塗了傷藥,隨即把她腰往底下壓,一點一點同她結合,把藥上明白了,他咬著她耳尖說,「這幾日都這樣睡,我總歸不克制了,你說是不倫,那便不倫吧。」

  「疼...」

  「我不動。」

  「你和她也這樣睡麼。」

  「你和他呢?」

  彼此試探,互相拉扯。

  只是,天好可憐,天又被聊死了。

  沈江姩便這樣趴在他胸膛,他倒是沒有繼續折騰她,只是這樣結合著,他的手一下一下揉在她的後背,她聽見他隱忍的呼吸聲,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在她的耳邊,她緩緩的睡著了,睡著前,她執著道:「你起身時叫我,我給你灸膝蓋。一天灸兩次。」

  宋煜竟笑出聲來,「明早不灸了。你睡到自然醒。我儘量早些回來陪你。白日裡隨你灸去。」

  天亮後,宋煜起身去早朝,他一夜睡睡醒醒的,沈江姩睡覺並不老實,在他身上來回踢騰,夢囈里小聲說著'江雲莫怕,姐姐不會叫人傷害你',本來趴在他身上睡,慢慢滾去床角去了,他幾次滿床找人,將人抱回來蓋被子底下。

  起身時,她正摟著他腰,把他當抱枕摟著,她的髮絲在他手臂上鋪開,枕頭上也鋪滿了,他小心翼翼將手臂從她頸項下緩緩抽出,他一動,她有些皺眉,他慢慢往外抽胳膊,拿捏他一身汗。

  沈江姩擰著眉心嚶嚀了一聲,宋煜把一顆抱枕擱在她懷裡,她眉心才平復下來。

  宋煜沒有點燈,摸黑拿了衣衫出門。

  門外等少主去理政的謝錦見爺出來,便停止計時,爺在屋裡和周夫人關了九個時辰,且今日起床比往常晚了一個時辰,很難想像勤勤懇懇的少主居然會懶床,而且已經不配在屋裡穿衣服,只配拿著衣服在屋外穿,凍得哆哆嗦嗦抖的厲害,這地位委實不高,便朗聲道:「屬下參見殿下。您看起來精神抖擻。年輕了十歲。」

  抖擻?這詞用的頗為有才...

  宋煜擰眉睇著謝錦,倒不知說些什麼,將殿試冊子遞給謝錦,「畫圈這幾個是宋曦文準備引進的新血,你想想辦法,殿試過程中轟出考場去。」

  「是。」謝錦一怔,和周夫人都這樣那樣色令智昏了,還不忘搞一搞夙敵宋曦文,果然是嫉惡如仇的少主啊,「那屬下就陷害一下這幾人。」

  「陷害?」宋煜極為不贊同。

  「對不起,是屬下用詞太負面了。」謝錦不恥下問,「那應該叫?」

  宋煜說,「立威。」

  謝錦躬身道:「懂了。明白。這官場若是殿下不點頭,旁人是不能進來的。」

  謝錦自上回『擅闖』不叫『擅闖』叫『視察』之後,又掌握一詞彙,殿下陷害人不叫陷害,叫立威。

  ***

  偏殿的大丫鬟翠墨清早去東宮總務領紅蘿炭,巧見東宮正殿兩個小宮女也來領紅蘿炭碳,領的炭挺多,少說也是十數個暖爐的用量。

  兩個小宮女邊走邊小聲說:「少主對周夫人很捨得啊,十幾個暖爐見天燒名貴的紅蘿炭,屋裡就跟初夏似的,穿單衣都不冷。」

  「誰說不是,男人誰不喜歡美人,何況少主那樣的大人物。周夫人那張小臉,女人看了都迷糊。你沒發現少主看周夫人眼直麼,就跟渴了幾輩子沒喝過水似的。」說著,壓低了聲音,「偏殿的雖是殿下最敬重的人,可畢竟容貌身段比不得周夫人...」

  「今日清早我去浴池收拾打掃,裡面地上可凌亂了,椅子上一灘水......昨兒夜裡我在廊底守夜幾回聽見周夫人喊疼,少主小聲哄呢,那樣冷漠的人居然會輕聲細語的哄人,還是哄周大人家的內人...」

  「噓,別說了,小心被人聽去惹禍上身。偏殿主子不知道周夫人被少主接來了的。若是叫側妃娘娘知道了,周夫人處境多難堪呀,自己有家有室的,卻上門來...供人消遣。」

  翠墨在暗處聽在耳中便疾步回了偏殿,進殿見邱夢正在輕點太子監考殿試要用的行裝,當下里急聲說道:「妃子,不好了!出事了!東宮...東宮...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