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想掀就掀了,孤做事需要向你解釋麼

  沈江姩聞聲,將因宋煜而凌亂的思緒整理起來,瞪了眼尤氏,「不用你操心,禮品好著呢。」

  「弟妹這麼凶做什麼?」尤氏委屈道:「我只是怕被顛簸皺了,又不是說你沒保護好禮品。這禮品事關緊要,我好心提醒一句也不行麼。」

  周芸賢臉色一斂,思忖片刻,「對,大姐倒提醒我了。需得檢查一下,若是皺了,要提前想應對辦法才是。」

  翁氏也甚為關心,「對啊,快些看看吧。到底皺沒皺,壞沒壞啊!可萬萬不能出差錯呀!」

  周芸賢睇向沈江姩,「把畫在桌底下打開,別叫別人看見禮品是什麼,保密的。」

  「好,打開就打開。來時一路上我親自抱著的,磕壞了我,也不能叫磕壞這禮物。但是你們既然都擔心這畫皺掉,那便檢查一下吧。」沈江姩說著,便將畫軸從禮盒內取出來,然後將畫軸沉在身子前面的桌下方,解開捆在軸上的繩子,然後慢慢地展開,邊展開邊說:「你看嘛,這哪裡皺啊?唔...我精心準備的名家畫作!怎麼會....」

  原來隨著畫軸的展開,吳道友的畫作成了一幅烏七八糟的廢紙,茶水浸透,紙張一扯就稀爛。

  沈江姩將震驚之色演得太逼真,小臉慘白,如闖了大禍一般,嚇到瑟瑟發抖地看著周芸賢,翁氏,以及尤氏,仿佛生怕受到責罰,「怎麼會這樣!我今天上午從密室拿出來的時候,檢查過了還是好好的呀!」

  「壞了,糟糕!」周芸賢見狀兩腿發軟,立起身來來回踱步,登時出了一身的冷汗,扶額道:「娘子啊娘子,這究竟怎麼回事!你可知道這畫對為夫前程多麼重要!馬上為夫要進去獻禮,拿這勞什子進去,不把今上觸怒才怪呢!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弄壞了這名家畫作!」

  沈江姩發抖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不是我弄成這樣的...我從密室取出來時這畫還好好的呀...怎麼會濕了呢!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這畫碎的一塌糊塗,我不能接受!」

  穎兒忍不住心裡想笑,又記起夫人讓煙兒含口水對著吳道友的畫作狂噴的畫面來了,夫人這時看起來真的是不知所措的樣子呢。

  這時魏忠叫道:「周大人,該你進殿面聖了。裡面請吧。」

  周芸賢登時出了一身冷汗,當下急得撓頭,先對魏忠說:「來了。」

  隨即,周芸賢渾身冷汗不住的往外淌,殿裡是大宋皇帝,他畢生要逢迎侍奉的主子啊!

  沈江姩一直喃喃自語,特別無辜,「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相公,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這畫成這樣了...怎麼是好,這可怎麼是好,成廢紙了啊...」

  尤氏對煙兒的破壞結果非常滿意,心想沈江姩啊沈江姩,這下芸郎還不休掉你麼,周夫人的位子你還坐得穩麼。

  翁氏嚇得險些背過氣去,丫鬟扶著才堪堪坐穩,她管沈江姩叫:「妖孽!禍水!」

  尤氏自信地從她的隨身小箱籠里取出一個禮盒,打開來,裡面赫然躺著一尊騰雲駕霧的玉龍雕,她賢惠道:「芸郎,這些年你給的錢銀,我都捨不得花,都存著的。我知道你這次要給今上獻禮,我也知道禮物由弟妹準備,但我也想盡一份心,也是怕萬一出什麼閃失,我這邊也有個退路給你。這玉龍我一直不敢拿出,眼下竟不曾想派上了用場,你拿去用吧。」

  周芸賢正在絕望的當下,猛然看見這玉龍,心中猛地一暖,對尤氏大為改觀,「大姐,這次多虧有你!今日將環兒過繼給姩姩,委屈你了。」

  翁氏焦急道,「先進去獻禮吧,回家再和姩姩算帳。別在宮裡鬧笑話。」

  沈江姩表演完畢,一個字不願意演出了,當下三緘其口,外人道她嚇失言了。

  魏忠又道:「周大人,如何還不過來?出什麼問題了麼?」

  「沒出問題。過來了。」周芸賢聽見魏忠二次傳喚,便沒有時間細細查看那玉龍,將禮盒蓋起便隨著魏忠進去內殿了。

  尤氏對翁氏小聲道:「弟妹險些壞了芸郎的大事,這樣的女人,不休去遲早禍害周家呢,連幅畫都保護不好,她能辦成什麼大事!」

  「不...不要休掉我...我不能失去周夫人的身份啊...我不可以被休掉的...芸郎的妻子只能是我!」

  沈江姩這時還不忘刺激尤氏,說著將畫軸捲起擱在禮盒,拿起禮盒,捂著小嘴假裝聽見即將被休傷心欲絕,拔腳便跑出殿去。

  翁氏搖頭嘆氣,「知道要被休了,她害怕了,捂著嘴哭。早怎麼不把那畫保護好呢!難成大事。蓮蓮啊,這次你立了大功!」

  尤氏拿眼睛剜沈江姩的背影,「就是,沈江姩她不配做周夫人!這周夫人需得選一個賢內助呢。」

  沈江姩出門便將禮盒遞給穎兒,主僕倆一對視,沒有憋住,笑成一團。

  沈江姩小聲道:「你看見周芸賢的臉色沒有?我打開那個畫軸的瞬間,他臉刷的白了。比麵粉還白。笑發財了。」

  穎兒說:「老夫人的臉更白,老夫人險些背過氣去,哈哈。」

  沈江姩說,「周芸賢抱一玉龍進殿去了,然後在皇帝面前自信的打開,發現龍眼上有一亡字,君臣四目相對,畫面實在心曠神怡。不行,我得趕緊換了小太監衣裳,和太子進殿去觀摩周芸賢的表情。我笑的皺紋都出來了。」

  夫人笑,穎兒也跟著笑,笑著笑著眼眶發酸,「夫人我好久沒見你笑這麼開心了。這次不會有意外了,那些霸占你嫁妝,占你宅基地,還有參沈家滿門入獄的周家人,今天死期到了。」

  沈江姩頷首,「嗯!往後周府是咱倆人的。咱們兩個把日子好好過。」

  穎兒輕笑,「速去吧,眼下邱側妃還在殿內陪皇后在偏殿說話,一會兒邱側妃出來了,太子便要歸府,趁太子還在,為沈府爭取一下。太子為了得到你這副身子,也是頗有耐心了。我瞧他幾次不耐煩的想走,都壓下來,便那樣枯燥的坐著,大男人活像個聽話而拘謹的孩子。」

  沈江姩又記起宋煜心情難過的事情來了,「行,我過去了。你離尤氏遠點,別給她機會欺負你。」

  沈江姩便朝著那個山洞去走,遠遠看見宋煜仍在廊底那邊坐著,她緊忙進山洞裡,將包包里太監服侍拿出套在身上,然後將頭髮在發頂成髻,戴上帽子,隨即背著自己的包包,快步走到了廊底,朝著宋煜那邊走去。

  宋煜靠著廊柱坐在木椅,百無聊賴在看雪,想一想荊州一帶土匪暴動的事情,把母親去世時的慘狀從腦中揮去,他目前尚且不能為母親報仇,多想無益。

  沈江姩來到近處,輕輕拂袖,對宋煜行了宮禮,「小的參見殿下。」

  宋煜回眸看見是個細聲細氣的閹人躬身在那裡,沒說什麼,擺擺手叫他走,「這裡不用人伺候。」

  沈江姩卻沒有離開,而是立起身來,笑言:「你沒認出我來。」

  宋煜仔細聽聲音,有些風寒嗓音,回頭去看她面龐,卻見她收拾得如個小太監,借著燈籠光將她面龐細細端詳,便將沈江姩認了出來,記起她未來五日都會在他身邊,不由身下一緊,「是沒認出來。你扮什麼像什麼。」

  「你怎麼剛才莫名其妙掀我茶水啊?」沈江姩沒話找話,「我同家人說話好好的,你過來就把茶給我掀了。」

  「想掀就掀了。孤做事需要向你解釋麼?」宋煜冷冷說。

  謝錦心想,爺掀周夫人茶水是因為醋瘋了,是因為念母親了,而自己掀周芸賢茶水,完全是看不慣周夫人耗著殿下面對今上,而自己和周大人喜笑顏開,「周夫人不知道殿下素日避免見今上...」

  「謝錦,這裡沒你事了。下去吧。」宋煜將謝錦的話止住。

  謝錦見沈江姩過來了,便識相地走遠了,並且屏退了方圓二里的宮人,以免少主想在廊底幸女人。

  夠體貼了吧,少主以後出門肯定得帶著他了吧,殿下幹什麼這樣縱容那個利用自己的女人呢。

  沈江姩在宋煜身邊椅上坐下來,往他身邊挪一些,再挪一些,她怕觸及他傷心事,便沒有提起他母親,只低聲問:「生我氣了?」

  「沒有。」宋煜抿唇,「訂好了?」

  「訂好什麼?」

  「擺幾桌給他慶功。」宋煜陳述。

  沈江姩一怔,「我那樣說是有原因的。」

  「知道。他要獻禮,極可能俘獲龍心,加官進爵,你替他開心。」

  「宋煜,你聽我...」

  "擺幾桌?"宋煜將她打斷。

  沈江姩誠實道,「我一桌不會擺的。」

  宋煜澀然笑了,「你還知道家人在孤手裡。謊話說的孤王竟險些信了。你越發會取悅孤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