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出來的剎那,大廳中的眾人紛紛從方才中的沉溺中回過神來,看向二皇子的表情又是羨慕又是感慨。
羨慕的是,也只有他這樣的身份,敢在這般場合下,如此不加掩飾地光明正大的索要自己想要的東西。
也羨慕他,想要的就一定能夠得償所願,只因在此之前,三皇子早已經應允了他的請求。
雖說方才他們還以為這只是一句玩笑話。
感慨的是,眼下這個女子雖然看不盡然面容,可即便如此,只瞧這玲瓏身段也知她必然容貌傾城。
退而言之,便是容貌普通又如何?有這般嫵媚的腰肢,曼妙的雙腿就足以讓人痴迷,更何況將蠟燭一滅,帘子一關,還看得清什麼容貌。
只是到底……這樣的女子一旦落入二皇子的手中,迎接她的命運,怕是難得善終。
蘇檀怔怔地看著那道來到自己面前,將她整個身體都籠罩在陰影中的「龐然大物」,精神有剎那間的恍惚。
再一回神,便對上了那雙似笑非笑,帶著探究與嘲弄並存的虎眸。
蘇檀莫名地打了一個哆嗦,直覺對方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她咬了咬牙,顧不得現場還有這麼多人,當即就要起身朝蕭逐野走去。
可不等她起身,肩膀便被人按住,隨即粗大的手指在她身上某處一點,蘇檀整個人便如同被巨石壓住一般,動彈不了分毫。
更讓她惶恐的是,她居然開口說不了話了。
蘇檀大駭,只能夠看著眼前之人勾了勾唇角,然後緩緩轉過半個身去,「三弟,如何?我就向你討要她。」
此刻的蕭逐野正端坐在主位上,眉頭微微一蹙,若是沒有眼前這壞人興致的一幕,今日這場舞當是他覺得最佳之作。
但,也不妨礙蘇檀的用心。
他會告訴她,他待她必然不會像那劍舞中的二人這般曲折坎坷;
他也會告訴她,今日這場生辰宴,他很是滿意,即便是有蕭問鼎的攪局。
想到這兒,蕭逐野突然很想快些結束這場宴席,立馬去到蘇檀的身邊。
「既然二哥喜歡……」他勾了勾唇角,臉上露出大度之色,「不過是一個舞女,送與二哥又何妨。」
「哈哈哈,三弟果然大方。」蕭問鼎得意一笑,點了點頭,「只是這個舞女當真是身姿妙曼,方才我走近一瞧,覺得她眉目也不錯,三弟當真不要再看一眼?」
最後兩句話,他眼神分明帶了幾分揶揄。
蕭逐野勾唇一笑,「那最好還是莫要看了,若是看了我怕就捨不得了,二哥可莫要讓弟弟我在這生辰宴上當眾食言。」
「如此說來,那若是讓你看了,就還當真是我的不是了。」蕭問鼎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那這個小美人,為兄我就直接帶回去了。」
「能夠得到二哥的青睞,也算是她的福氣。」蕭逐野語氣帶著幾度風流,「只一句話,還希望二哥也能夠善待於她。」
他知道自己這個二哥的手段,這女人到他手裡,只怕是不會好過。
更何況,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他今日所舉,是因為折損了一個香蕊。
「三弟果然憐香惜玉,怪不得你後院那麼多的女人對你死心塌地。」蕭問鼎嘖嘖兩聲,語氣似笑非笑。
蕭逐野臉上神色未變半分,「總歸是美人嘛,本就是上天的憐愛,自然也值得你我憐惜幾分。」
「三弟說得有道理。」蕭問鼎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突然轉頭,「你放心,跟了本皇子,本皇子一定會好好疼你。」
他話說得不疾不徐,在眾人聽來,甚至帶了幾分承諾的意味,可落在蘇檀的耳朵里,卻讓她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不,不要。
她在心裡吶喊。
此刻她多麼希望,蕭逐野能夠下來掀開她的臉上的帕子看一眼啊。
可是他沒有,那個男人就像是遙不可及的神,高高在上的端坐著,將所有的人的命運玩弄於鼓掌。
是她又如何,不是她又如何?
所有的人都不過是權力下的螻蟻。
在蘇檀被扣下時,已經有大半的舞女已經離開大廳,她本就不是原本舞女隊伍之人,加之行在最後,自然不會有多少發覺。
等到莫黛發現蘇檀沒有出來時,有那麼一瞬間的愣怔,只她剛轉身走了兩步,便又頓住了步子。
她與她到底是不同的。
眼下這樣的場合,她還是少出現為妙。
至於蘇檀……如今有蕭逐野護著,該是出不了事情。
想到這兒,莫黛將臉上的面紗一摘,轉身朝一旁的小路走去。
「今日在三弟這裡,算是吃飽喝足,還可以抱得美人歸了,也不枉費為兄我煞費苦心為你準備的那千里良駒。」蕭問鼎一邊說,一邊玩味地看著眼前落淚的蘇檀,「我聽說江南地帶素有養瘦馬之習俗,我看這女子面相似還有幾分江南風韻,這算不算是以馬換馬?」
好一個以馬換馬!
這般粗鄙不堪的話,也就蕭問鼎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口了,而且他這話不就是嘲諷他蕭逐野玩得花嗎?
但,在場之人誰不知道他蕭逐野就是喜歡流連花叢?
輕笑一聲,蕭逐野道,「如此看來,只怕二哥要虧了。」
「不虧不虧。」蕭問鼎嗤笑,「只要三弟不反悔就好。」
「自是不會。」蕭逐野挑了挑眉。
這世上的女人,有哪個值得他後悔?
便是有,那也不會在這裡。
想到這兒,蕭逐野端起桌上的杯子,將裡面僅剩不多的酒水一飲而盡。
蕭問鼎見他當真沒有要下來看看自己身邊的意思,唇角的笑容更甚,「如此,春宵苦短,為兄我就帶她回去了。」
「二哥慢走。」蕭逐野溫聲一笑,自然是不會再留。
蕭問鼎眯了眯眸子,轉頭看向蕭平津,「大哥走嗎?」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蕭平津也笑了笑,起身朝蕭逐野道。
這兩人都起身了,剩下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再久留,當即一個個都跟著告辭。
蕭問鼎一把將地上的人扛起,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
彼時,蕭逐野正準備起身,恍惚間朝不遠處看去,女子遮住半邊臉的面紗被夜風吹起又落下。
某個瞬間,蕭逐野心頭浮現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但很快,他便沒有再細想。
他該去他的檀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