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過年,蕭逐野難得吃完飯之後,還坐下來陪著眾人聊了聊天。
蘇檀有了前車之鑑,在一行人挪到偏殿時,就立馬選了一個離蕭逐野最遠的位置打算當縮頭的鵪鶉。
蕭逐野掃了一眼那明顯躲著自己的人,嘴角勾了一絲意味莫名的弧度,轉頭看向旁邊的春琴,「這幾日過年的事務你打理得很好,今日大傢伙的穿著也是頗為喜慶,你這般樣子也很好。」
春琴一開始只是笑著聽蕭逐野開口,在聽到最後一句時,不禁有剎那間的恍惚。
但很快,她便又恢復了平日裡的端莊冷靜,臉上露出謙遜又得體的笑容,「多謝爺,爺信任妾,妾不敢讓爺失望,至於今日的衣裳,也是託了爺的福,有了庇佑,各位妹妹挑了喜歡的布料,讓錦繡坊定製的。」
「嗯。」蕭逐野不置可否,轉頭又看向尋芳,「今日這屋子是你布置的?看起來也很是喜慶,放在門口的那兩盆花更是不錯。」
尋芳怔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是,多謝爺誇獎,妾就是想著那花……」
蕭逐野沒有等她說完,便又看向了莫黛,也是同樣一番輸出,尋著機會誇了一頓。
蘇檀在一旁聽著,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樂呵,蕭逐野這算什麼?端水大師開始無差別攻擊每一個人?
別說他當真一點兒都不知道自己夸其中任何一個人的特別之處,都會落入其他有心人的耳朵里。
到時候會產生什麼後果,自然不必多。
不過,這對她來說也算是好事。
應該可以把剛剛在桌上發生的那件插曲沖淡幾分。
蘇檀如是想到。
而且看來不僅自己有不想惹禍上身的這個想法,其他的也不是傻子。
但蘇檀顯然忘了,在桌上的那件事情,已經時過境遷了。
蕭逐野眸子投向某個位置,唇角一挑,不疾不徐地開口,「雲想衣裳花想容。」
他沒有指名道姓說誰,但是剛剛三個人都被各自挑著地兒誇了一遍,這句話指向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彼時蘇檀正窩在椅子裡打著盹兒,有道是吃飽了就想睡,不管何時何地對上何人陡然同樣的道理,突然覺得身上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像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般。
她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幾雙眸子正直勾勾地望著自己呢。
至於讓她如芒在背的那道眼神,除了蕭逐野那24k鈦合金狗眼,還能是誰。
雖然說是打著盹兒,但蘇檀也不是完全屏蔽外面的環境,自然也聽到了蕭逐野的狗嘴裡吐了什麼。
只是剛剛腦子有點短路,沒有往自己身上想罷了。
那她現在要怎麼辦?
蘇檀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大眼睛裡滿是好奇與疑惑,「爺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蕭逐野:「……」
進白鹿書院的名額,他該考慮是不是應該多加一個人了。
看著蘇檀那一臉懵懂的模樣,蕭逐野有種秀才遇上兵的挫敗感,他動了動唇,正要開口,一旁的春琴卻先他做了解釋。
春琴:「爺是夸妹妹今日這般穿著,格外的好看呢。」
蘇檀眨了眨眼睛,一臉虛心求教,孺子可教的模樣,「啊?這樣嗎?」
春琴臉上溫婉的笑容有剎那間的逡裂,但還是點了點頭。
蘇檀嘿嘿一笑,「多謝爺,多謝姐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把這句話送給在場的姐姐妹妹啊?」
蕭逐野:「……」
若說方才在桌上她是無心之舉,那麼現在就明顯是刻意為之了。
他大概知道蘇檀為何會如此,畢竟她病好的那一天,就與自己說了,以後不會再爭風吃醋,甚至還把他推到別的女人的院子裡里。
他本該高興才對,畢竟一個聽話的女人比起瘋瘋癲癲好控制太多。
可莫名的,蕭逐野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想,若是這個女人偏要爭風吃醋,自己也是可以像往常那般護著她,可她偏偏直接推開了。
當真是不知所謂,不知好歹。
蕭逐野想到這兒,心裡的火氣越發的大,輕哼一聲,起身朝外走去。
撂下一句「時間不早,要進宮了」,便將一群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丟在了腦後。
蘇檀對著他的背影嘟囔了兩個字——有病。
別以為她看不出狗東西的醜惡心思,想看她為他爭風吃醋,要麼等下輩子,要麼拿錢來,否則那就是白天夢到鬼壓床的機率都比這個大。
蕭逐野走了,其他的幾個人明顯也沒有要再繼續留下的意思,幾個人紛紛起身告辭。
只是走之前,那看向蘇檀的眼神,多少有些意味深長。
蘇檀主打一個沒看到,快步就往外沖,現在外面的日頭正好,還不趕緊去曬曬,一會兒就該落山了。
秋蟬跟在蘇檀身後,看著她那明顯比來時快了兩倍的腳步,不由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也就是這位,明明知道爺離開時是帶了幾分氣性的,依舊能這般泰然自若。
但這又如何呢?
她如今正受寵著呢。
蘇檀走到小花園裡,像個該溜子一般,毫無形象地背著手,這兒溜溜,那裡噠噠,心裡那叫一個美啊!
她總算是明白了京城那些老大爺為什麼這麼喜歡這裡躥那裡躥了,多稀罕,多愜意啊!
要是再給她來一隻鳥兒,她可以玩一整天!
不過她向來知足常樂,沒有鳥,有花也是不錯的。
蘇檀看著這陽光溫度回來後,這片獨占一個角落,開得頗為不錯玫瑰花,頓時狠狠地吸了一口歐氣。
沁人心脾的花香,帶著冬日暖陽,吸入鼻腔的那一刻,整個人都似乎要升華了,怎一個心曠神怡了得!
就在這兒,蘇檀腦海里靈光一現。
玫瑰花,普洱茶,牛奶。
她好像又可以搞點兒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