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叫她今夜等著爺

  秋蟬這廂剛把尋芳一行人送出含光院,轉頭便看到一道身著朝服的頎長身影不知何時已至院中。

  秋蟬神色一變,忙上前恭敬地福身行禮:「殿……」

  蕭逐野伸手一抬。

  秋蟬在府中多年,加之曾經本就是蕭逐野身邊伺候的老人,自然知道眼前他的意思,當即沒有再說話,垂眸跟在他的身後。

  蕭逐野的腳步雖快,但落下時卻沒有半分聲響。

  他快步行至蘇檀寢室門口,正要推門,只聽得裡面傳來一道清晰的聲音。

  聽到這道聲音的蕭逐野明顯愣住了,轉頭看向秋蟬,向來深邃的眸子帶了幾分複雜與詢問。

  秋蟬倒像是知道會出現這一幕,但到底表情也有些許尷尬,壓低聲音道:「許是檀夫人太累了。」

  蕭逐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頗為耐人尋味。

  「說說罷。」二人行至偏殿,蕭逐野接過下人奉上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秋蟬知道蕭逐野要問的是什麼,當即把方才芳夫人過來後發生的一切如實和蕭逐野交代了個清楚。

  等到她說完,蕭逐野的眼神越發的古怪。

  道歉?和她們做姐妹?以後再也不爭寵了?說完就回去睡覺,還睡得大白日的呼嚕震天?

  虧他還擔心這女人會不會被欺辱,一聽到尋芳來了含光院,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就來了,感情這女人倒是落得了個清閒!

  可就那些話,怎麼都不像是蘇檀這個刁蠻任性的性子能說出來的。

  雖然,昨天夜裡她也很乖,可真聽到她居然要將自己讓出去時……

  將茶水往桌上一頓,蕭逐野輕哼了一聲:「這段時日,檀夫人可有什麼異樣之處?」

  秋蟬目光從那漸出來的茶水掃了一眼,清明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訝色。

  她是從宮裡跟著出來服侍這位主的,自然知道幾分外人不知道的,所有人都道三皇子喜怒無常、驕奢成性,但她卻很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做出來的表象。

  真正能讓這位主情緒波動的之事,一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但方才分明是真動了怒,只不知這怒意是從何處而來。

  將心裡的思緒盡數壓下,秋蟬恭敬道:「無甚異樣,就是剛剛落水昏迷那幾日,說了一些胡話,但清醒過來後就好了。」

  沒什麼異樣?

  蕭逐野深深地看了秋蟬一眼,目光裡帶了幾分冷意:「你是府里的老人,本宮想聽什麼話,你該明白。」

  這女人在床上可和之前大不一樣了,更不會哭哭啼啼粘著自己了。

  秋蟬連忙跪下:「奴婢不敢欺瞞殿下,許是這段時日殿下不曾來含光殿看望檀夫人,她心裡害怕,故而……」

  故而轉了性子,連恩寵都不討了?

  蕭逐野聽懂了秋蟬沒說完的話,臉上更沉了。

  正常女子經此一遭,不該更巴著他不放嗎?

  突然,蕭逐野眯起雙眸,難道,這女人當真是在以退為進?

  若真是如此,那他倒真要對這個女人刮目相看了。

  她要是能一直裝下去,他也願意陪她玩玩;若是滿腹心機又蠢笨不堪,這條命不留也罷。

  想到她昨天夜裡在床上如小貓一般的傲嬌模樣,蕭逐野唇角動了動,「告訴她,今晚等著爺,還有……其他院子的人,你且盯著些。」

  說罷,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轉身朝外走去。

  秋蟬目送著蕭逐野離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里,才直起身體,轉頭看向裡屋。

  許久,秋蟬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不管是真不在意,還是欲拒還迎,到底今晚是蘇檀贏了。

  還有殿下走之前那最後的話,分明是真上心了。

  無怪乎秋蟬日日和蘇檀待在一起都沒有察覺出她的異樣,這還得虧了蘇檀上輩子為了「小三勸退師」這個職業狠狠下的苦功夫。

  什麼心理學、微表情學、插畫藝術、美食鑑賞、音樂賞析……只要是有助於應付職業所需的各種場景,她統統都上了個遍,更離譜的是,她甚至還特意去表演學院進修了好幾個月。

  來到這裡的這一個月,除了最開始迷迷糊糊那幾天有點沒轉過來,清醒過後蘇檀可是把所有的看家本領都用出來了。

  別說是秋蟬,就算是蘇檀本檀復活,除了這「不再爭寵鬧事」,哪還能讓人看出半點不對勁。

  而且蘇檀也早就想好了,要是有人問起為何不再爭寵好鬥,她就說自己大病一場,鬼門關上走一遭,看開了唄。

  等到蘇檀睡飽一覺,睜開眼一瞧,外面的天色都已經快黑了。

  蘇檀坐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將秋蟬喚了進來。

  雖然還是腰酸腿軟,但休養生息一整天還是有效果的。

  只沒等她開心幾秒,秋蟬接下來的話就讓她如遭雷擊。

  「你說什麼?殿,殿下今晚上要來?」蘇檀瞬間覺得身上哪裡都開始痛了,還是好不了的那種。

  喵的,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古之人誠不欺我也!

  「是。」秋蟬眼裡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笑意,「夫人早些準備一下吧。」

  蘇檀:「……」

  做什麼準備?狗男人能不能有點節制啊?一天天的就不能夠消停一點?

  就算是不消停,就不能去找別的女人嗎?她這塊地真的不想再被耕耘了。

  可到底,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嘴上說著讓蕭逐野去別的地方,那也是只能是她的溫婉大方,賢良淑德所致,而不是真能把那個男人往外推。

  哪怕是心裡再怎麼抗拒。

  「我知道了。」在心裡默默罵了一聲狗東西王八蛋後的蘇檀垂眸點頭,再次抬起時,臉上又露出了幾分似驚似喜、又羞又怯的笑意。

  罷了,大不了見招拆招,就當是白嫖了個男人吧。

  「夫人今日這般待芳夫人怕是不妥。」秋蟬看了她一眼,突然道。

  「我知道。」蘇檀撇了撇嘴角。

  「你知道?」秋蟬這下是著實有些震驚了,過往這位主兒跋扈囂張,看似安然無恙,但實際上若非殿下讓人護著,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可即便是如此,不還是躺了個把月,更是差點丟了性命……

  「但我跟她說的也都是真心話,信不信就由她了。」蘇檀眯了眯眸子。

  她是真心不想和她們如何,但若是一定要犯到她的頭上,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秋蟬神色複雜地看了蘇檀一眼,發現她正望著屏風外的那盆紫紅色的蝴蝶蘭,便輕輕地點了點頭:「夫人心裡有章程就好。」

  另一側,書房的蕭逐野莫名地打了個噴嚏。

  寧野狐挑眉,聲音裡帶了幾分幸災樂禍,「呦呦呦,你這不會是夜復一夜,耕耘不斷,虛了身子受了風寒吧?」

  蕭逐野瞥了他一眼。

  寧野狐瞬間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蕭逐野輕輕哼了一聲,目光掃向屋外,「天色不早,我先去歇著,那個婢女說的事情便交給你,辛苦了。」

  寧野狐:「?」

  看著對方說走就走,寧野狐差點淚流滿面。

  他不辛苦,他命苦。

  想他堂堂少年神醫,不僅要給他蕭逐野當私人大夫,還得當幕僚幹活。

  地里的老黃牛都沒有這麼使喚的吧?

  昨天他走了之後,就把那個叫青蓮的侍女給丟給了他,還讓他連夜審人,結果好不容易審出來了,又順蔓摸瓜給他找了不少把柄。

  結果呢?這後面的事情還是他去做?

  拜託,那可是舉報二皇子貪贓枉法的事情哎,搞不好命都要嘎掉的那種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