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不知道蕭逐野要如何去說服當今皇帝,但是她有信心的是,蕭逐野既然答應了她的事情,便不會再出爾反爾。
所以她很自然又肯定地在夜裡用完晚膳後,告訴了蘇家其他的人。
蘇父蘇母自然是震驚得無以復加,蘇母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問得小心翼翼「檀兒,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娘,你想多了。」蘇檀哭笑不得,她知道蘇母說的「心上人」是有八九就是蕭逐野扮的那個小廝。
這件事情她一開始沒有打算告訴她們,現在也沒有必要再說。
畢竟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於蘇母她們而言,無非就是多了一項讓他們夜裡睡不著的苦惱之事罷了。
「那你……」蘇母深吸一口氣,「既然沒有,為何不願?」
「不能夠是女兒想在家裡賴著你們?」蘇檀眨了眨眼睛。
蘇母聽得一愣,接著眼圈都紅了,「你,你這說的,怎麼會……你若是想在家待著,那便是待一輩子也是無妨的。」
她雖然不是蘇檀的親生母親,但對蘇檀卻是拿出了真心來疼愛。
蘇檀一聽她這般說,就知道她這是想起了她不是親生女兒之事,擔心自己覺得她是不想自己再繼續在家裡待了。
「就知道娘對我最好了。」蘇檀嘿嘿一笑,直接一下子抱住了蘇母,「那娘可不能嫌棄我吃得多了。」
蘇檀接收了原主這具身體,一開始還只是叫林氏母親,可這麼些年過去,她卻能夠感受到林氏對她的真心疼愛。
原主是有自己的親生母親,可於她而言,她並沒有得過原主母親的疼愛,如此一來,林氏又何嘗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畢竟,原主母親之死,與林氏本就毫無干係,人家可憐你,不介意就已經十分難得,更遑論是視作親生。
雖說不管是原主還是蘇檀都認可蘇母,但到底是敬重有餘親近不足,眼下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也讓蘇母給呆愣住了。
這般親昵的姿態,便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曾有過,以至於她下意識地朝蘇父投去求救的目光。
但蘇父顯然也沒有料想會出現眼前一幕,他也就是在蘇檀母親之事上「糊塗」了一次,其他之時都是端方君子。
一時間,夫妻二人竟都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但好在蘇母也在下意識地反應中,伸手回抱住了蘇檀。
輕輕呼了一口氣,蘇母穩了穩心神,「無事無事,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爹娘都聽你的。」
一邊說著,她一邊和蘇父使眼神。
蘇父心領神會,趕忙也點頭說是。
蘇檀微微一笑,從蘇母懷裡出來,「謝謝娘,謝謝爹。」
一旁的蘇柳打從蘇檀說出這個消息後,就有一肚子的疑問了,可奈何眼前「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到他無法參與呢?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他說話的機會,他自然不能再讓它白白溜走,趕忙道,「那姐,你這不用去太子府了,是不是可以安心幫我打理人間煙火了呀?」
蘇檀:「……」
這小子,想還是他會想。
結果就是蘇檀自己還沒有回答,蘇父先開口了:「到多久了還要讓你姐幫著打理?你自己平日裡做什麼吃的?」
他平素話不多,可一旦開口便是說一不二。
蘇柳被說得脖子一縮,梗道,「不就不嘛,幹嘛這麼凶啊,兒子女兒不得一樣對待嗎?」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嘀嘀咕咕,可屋裡的空間就這麼一丁點兒大,誰又會聽不見呢?
原本因蘇檀那句話沉悶的氛圍,突然間也就輕鬆了起來。
蘇檀見幾人臉上的緊張淡去,便道,「爹娘放心,此事絕不會牽扯到咱們蘇家。」
「爹娘擔心的是這個嗎?」蘇母瞥了她一眼,「你若是說這個,爹娘就不樂意了,倒是你,若是覺得皇城待著不舒服,便出去走走,散散心。」
蘇檀一聽就知道她還是擔心自己,當即道,「我沒事,我還是想在皇城待著,陪爹娘。」
「行行行,都依你。」蘇母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笑著點頭。
是夜,蘇檀回去歇著的時候,蘇柳柳跟著一起過去了。
只有兩人了,蘇柳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直截了當地問,「姐,你是覺得太子良娣這個位份不夠嗎?」
這句話,若是換做旁人來問,定然會被覺得對方是有意輕視,但若是蘇柳說,蘇檀卻不會這麼認為。
她聽得出來,他是真的擔心自己。
但是……
「你再好好想想,這話能這麼問嗎?」蘇檀白了他一眼。
蘇柳撓了撓頭,立馬也就明白了過來,「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一時說快了。」
「你對我能這麼說,可蘇少東家在外可一定要謹言慎行。」蘇檀挑眉。
「我知道,姐,我知道了。」蘇柳在心裡嘆氣,「你放心,我日後一定注意,那你……」
「不是。」蘇檀笑了笑,抬起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我並不是覺得太子良娣的位置低了,他今日也因為此事過來了,我也與他說清楚了。」
「那是因為什麼?」蘇柳不解。
「你看看那個月亮。」蘇檀抬頭看去,「好看嗎?」
「好看。」蘇柳點頭。
「喜歡嗎?」蘇檀又問。
「喜歡啊。」蘇柳皺了皺眉頭,「怎麼了?」
蘇檀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那你喜歡銀子嗎?」
「自然是喜歡的!」蘇柳回答的毫不猶豫,若是不喜歡銀子,他開什麼酒樓。
「若是讓你只能在這裡面選一個呢?」蘇檀轉頭,看向蘇柳的眼睛。
「那我選銀子。」蘇柳認真想了想,「月亮很美,可我還是更喜歡銀子。」
「是啊,月亮很美,你還是會選擇銀子。」蘇檀微微一笑,「可我想要去追一追這每日都不一樣,無拘無束的月色。」
蘇檀說完,便沒有再多說。
第二天,蘇柏回府了。
問了同樣的問題,蘇檀給了他和蘇柳同樣的回答。
兄妹三人最初都沒有說什麼,但是在夜裡時,蘇檀收到了兩張信箋。
她認得出來,這是出自蘇柳和蘇柏的字。
上面出乎意料的是兩句同樣的話——
「只管去追你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