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抱歉,我沒有忍住

  「蘇老弟,這乾州城比起惠州城來還是寂寥了些,你看咱們今天夜裡就先尋個客棧安頓下來,明日再看看如何?」譚桓看著街市上已經所剩無幾的行人,朝蘇檀問道。

  蘇檀也感受到了這裡和惠州的不同,雖說寂寥但卻也只是人數上的,但街市上的整潔,行人臉上的平靜從容卻是惠州城比不了的。

  「好。」蘇檀點了點頭,都已經這個點了,便是再繁華她也不可能急著去淌這個熱鬧。

  二人說定,便準備去前方的客棧落腳,誰知還沒有出發,便聽得前面傳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

  馬蹄陣陣,風聲烈烈,在這人數不多,霞光萬丈的傍晚顯得格外的清晰。

  很快,街口的轉角處便出現幾匹飛馳而來的馬,最前方的那一位,玉冠束髮黑髮飄揚,玉色的錦服身姿如竹,矜貴俊美,就像是那方落凡間的仙人。

  蘇檀握住馬韁的手指瞬間收緊,原本平靜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在某個瞬間,她毫不懷疑一種可能,這個人撞進了她的心裡。

  不過須臾,那男人便已經停在了她的面前,幾乎沒有半分遲疑與猶豫,蕭逐野翻身下馬,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就像是早已經在夢中臨摹了千萬遍。

  他大步流星行至她的馬前,向來只有俯視旁人的眸子第一次這般揚起。

  看著那張朝思暮想的臉,他的眉從最初的緊皺漸漸舒展,最後與身後的夕陽混在一起,用無盡溫柔的聲音道,「對不起,我沒有忍住,知道你要來,便無法不來見你。」

  一句話,寥寥數語,卻在蘇檀的心裡,掀起萬丈波瀾。

  高高在上如蕭逐野,不僅來了,而且當著這麼多的人,和她說對不起……

  此刻人雖不多,可他這動靜著實不小,以至於四周的人都停了下來,齊齊地望著他們,一臉的好奇與震驚。

  譚桓在一旁看著二人,眸子裡閃過一抹感慨,轉頭時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原來蘇老弟在這乾州城裡還有熟人啊。」

  「譚大哥,他……」蘇檀轉頭看向譚桓,想說不是卻發現這幾個字根本說不出來,她和蕭逐野又怎麼不算熟人呢?

  但讓他介紹蕭逐野的身份,她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最簡單的便是寧王殿下,可她並不知道是否合適。

  對方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動將話接了過來,「多謝譚鏢頭一路護送,知曉你們要來,已經備好了客房,不如到府上一住。」

  「哈哈哈,都知道我的身份,想來還真是蘇老弟的故人。雖說本不該拒絕,但譚某人在這乾州也有三五好友多年未見,可敘上一敘。」譚桓朗聲一笑,朝蕭逐野點了點頭,轉頭又對蘇檀道,「蘇老弟,那我今夜就先去尋訪一下舊友,其他人便自行安置一下罷,人生如夢重逢不易,你也和你這位故人好好聚一回。」

  說罷,他不等蘇檀反應,便朝自己帶來的人一揮手,一行人瞬間調轉馬頭,消失在了街巷。

  蘇檀:「……」

  見過跑的快的,卻也沒有見跑得這麼快的。

  只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轉頭的瞬間,望著她的男人眸子裡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待得蘇檀重新看過來之後,便又消失不見。

  蘇檀看著一臉期待望著自己,眼神里滿是坦然的男人,輕輕呼了一口氣,最後到底還是點了點頭,「走罷。」

  眼下無論是天時還是地利,都不是說話的時機。

  雖然知曉蘇檀既然願意來乾州便不會不答應自己,但在聽到這兩個字的剎那,蕭逐野還是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

  緊接著,便是從心底里生出的那種,前所未有的歡喜。

  「坐馬車吧。」蕭逐野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沒有離開的秋蟬,朝身後的七寶點了點頭,他是駕了馬車來的。

  蘇檀略微思索,便知曉了男人的用意,到底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若是拒絕著實有些不近人情。

  秋蟬一直待在蕭逐野身邊,便是半年未見,在蕭逐野出現的那一刻也知道他想做什麼,當即率性朝馬車走去。

  七寶主動上前將秋蟬迎了過來,「秋蟬姐姐,好久不見,一路辛勞。」

  他眼裡帶著重逢喜悅,聲音都比平日雀躍了幾分。

  秋蟬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動了動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見秋蟬進了馬車,蘇檀正準備翻身下馬,卻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蘇檀微微一怔,正要說「不必」時,卻發現男人右手虎口和手背處多了一道猙獰的痕跡,傷口很新,還沒有好全,像是被利器從上到下嚯開。

  詢問的話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手怎麼了?」

  突如其來的話,不僅讓蘇檀怔住了,蕭逐野也似乎一瞬間沒有回過神來。

  隨著剎那間的寂靜,蕭逐野緩緩地收回自己的右手,又將左手遞了上去,「無事,之前受了一點小傷,不必擔心。」

  他的語氣雲淡風輕,眼神更是平靜,甚至在說最後幾個字時,還帶著些許笑容。

  可蘇檀發現自己卻遠做不到如他這般輕鬆自在。

  皇城那樣的地方,奪嫡何曾兇險,他都沒有像這般受過傷。

  心口的壓抑如同潮水般在四面八方奔涌而來,蘇檀深吸了一口氣,才努力壓抑自己繼續問下去的衝動。

  「都受傷了,還扶什麼。」她抬了抬下巴,乾脆利落的翻身下馬,動作不比男人的拖泥帶水。

  蕭逐野的手,便被這樣晾在了半空。

  看著在自己身邊揚起下巴擦肩而過的女人,蕭逐野嘴角輕輕抽了抽。

  他要不要告訴她,他只是一隻手受傷,而且就算是一隻手受傷,也能夠毫無費力地接住她?

  不遠處的七寶看著這一幕,心裡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

  他就說自家主子前段時日受了傷為何不叫大夫,感情是在這兒等著檀夫人心疼?

  只是看著效果,確實好像是起到了點兒作用。

  但似乎,也沒有他想要的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