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寒風凜冽,氣息肅殺。
懸崖處,一眾山賊看著越逼越近的眾人,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和窮途末路的狠厲。
蕭逐野站在大軍前,一身黑色盔甲,紅色的披風被冷風揚起,發出烈烈之聲,宛若一尊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殺神。
別說山賊了,便是跟在他身後的將士們,都有點心驚膽寒。
這還是那個曾經不學無術,只會流連女色的三皇子?
他何時功夫如此之好了?
可這跟著出來的人,不說功夫高強,卻也是練家子,便是依據自身經驗,也知道前面站著的那個人的一身功夫若是每個八九年必然出不來。
也就是說,所有人以為的廢物皇子,實則功夫不俗,不過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罷了。
但……
一想到蕭逐野上山時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饒是站在最前面,曾經上過戰場的趙將軍都覺得毛骨悚然。
這哪裡是殺人,這分明就是屠殺。
短短兩天,從山下到這兒,近乎五百個人的寨子,就只剩下了這最後的十餘人……
「殿下,他們已經窮途末路了,要不要留幾個活口帶回去審問?」趙將軍看了那些試圖負隅頑抗的山匪一眼,上前詢問。
「不必了。」蕭逐野輕嗤一聲,眸子裡閃過一抹嘲弄,「直接殺了就是。」
阻了他去找蘇檀的路,該死。
浪費了他去尋蘇檀的時間,該殺。
「殺。」趙將軍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覺得該留一個活口的。
畢竟以他這跟著這一路過來瞧,這些山匪並非那麼難解決,怎的二皇子當年剿匪就那麼難呢?
但既然這位發話了,他也就只能夠照做。
就在將士們準備衝上去解決最後一批人時,那為首的山賊突然開口道,「太子殿下,若是我們能告訴你一樁密信,你可否放我們一條活路。」
蕭逐野神色冷然,轉身:「殺!」
「此事,關係到你在乎之人!」見蕭逐野幾乎想都沒想,山賊臉色一凜,「莊子後山!」
蕭逐野步子猛地頓住,瞳孔驟然變大。
他轉身,「你說什麼?」
「太子殿下若是願意聽,還請先讓他們撤下。」為首之人盯了一眼那一眾將他們包圍的士兵,眸子裡閃過一抹警惕。
這麼多人,他們不可能逃的了。
唯有用那個秘密,才能換取一線生機。
蕭逐野神色里像是這懸崖上的雪,他目光困在那開口的山賊身上,手臂抬起,「你們先退下。」
趙將軍愣住,「殿下?」
剛剛不是還說要趕盡殺絕嗎?
「本宮讓你們退下!」蕭逐野沒有看他,聲音卻陡然沉了幾分。
「是。」趙將軍咬牙。
這哪裡是什麼弱小皇子啊,就他娘的就是惹不得的祖宗!
隨著眾人退下,蕭逐野單身而立,聲音清冷而又平和,就像是在詢問今日這般天氣,諸君可冷。
但,自然是冷的。
「你們見過她?」
「是。」山賊頭目點頭,「我們二當家的前幾日和我說,他接了一樁生意,是去一處莊子殺一位娘子。」
「他不知僱主是何人,但見酬金豐厚,便接下了。」
「然後呢?」
「後來他說,沒想到僱傭他的人是太子妃。」
「你所言那人在何處?」蕭逐野呼吸一窒。
「他已經被你殺了。」山賊頭目掃了一眼身邊倒在一片血泊中的人,眸子裡閃過一抹唏噓。
他自認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卻還沒有接下過這樣的事情,誰知道他這兄弟只做了一回,就被人找上門來了。
可偏偏,人家似乎還不知道這回事。
說起來,這不知道算不算是報應。
「那他說了莊子裡的人去了何處?」蕭逐野的心幾乎都跳到了嗓子眼裡,目光下意識地朝四周望去。
如此說來,她是不是就在這片山上?
「那人……」山賊頭目眸子閃了閃,「那人跳下山崖了。」
隨著他這句話出來,懸崖上的空氣似乎都有剎那間的凝固。
山賊皺了皺眉頭,只覺得不對勁。
這位太子爺要問的不該是他的太子妃要殺什麼人,不該趕緊保護他的太子妃,不讓人知曉太子妃做出這等事情來嗎?
怎的會問到那個女子?
除非……
就在他剛剛想到這點時,一道寒光猛地閃過,不等他反應,那柄劍已經插入了他的身體。
「太子殿下,你……」山賊頭目不可置信地看著說動手就動手的蕭逐野。
蕭逐野眸子裡沒有半點兒情緒,手起劍落,不到幾息時間,方才站著的人已盡數倒下。
就在他從最後一道屍體上收回劍的時候,一道身影突然閃現在懸崖之上。
寧野狐看著只餘下一堆屍體,以及看著的那個人,臉色驟然大變,「你你,你把他們都殺了?我剛剛查出來,他們就是……」
他真的覺得是離譜他娘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怎麼查來查去,那些個出現在莊子裡的人,就是西山的山賊呢?
早知道他就……
「我知道了。」蕭逐野不等寧野狐說完,便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你知道?」寧野狐皺眉,喘了一口氣。
虧他為了趕路,把自己搞得上氣不接下氣。
「嗯。」蕭逐野眯了眯眸子。
「那她人呢?」寧野狐左右瞅了瞅,他第一個反應也是蘇檀該就在這個寨子裡。
不對,既然人都殺了,消息也知道了,那應該是——
「你找到她了?」寧野狐眼睛一亮。
蕭逐野冷然轉身,「趙將軍,將這些人都帶回皇城罷,尤其是這個……將屍首掛在城門示眾,若是日後還有為非作歹者,這便是下場。」
隨著命令下完,蕭逐野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懸崖。
寧野狐愣愣地看著蕭逐野的背影,又看著趙將軍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自己,隱隱還有拔劍的趨勢,頓時嘴角一抽,「我不是,我沒有……那啥,我跟你們家太子殿下一夥的。」
天殺的,蕭逐野不做人!
說罷,他也跟著快步跑了過去。
路上,他不斷問蘇檀去哪兒了,蕭逐野始終沒有回應。
直到兩匹馬回到那熟悉的莊子。
「她跳崖了。」蕭逐野道。
寧野狐撓了撓頭,「跳崖?不會吧?底下可啥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