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娘家上門

  蘇檀有些詫異。

  要說起來,她穿過來後還沒有見過原主的家人。

  從原主的記憶里看來,她和家裡人相處得並非不好。

  原主父親名叫蘇源,是大雍皇城人士,經營著一家小酒樓,在一次下江南進貨時遇到了山匪,落水後幸得原主的母親相救。

  雖說撿回來了一條命,卻也受了重傷,更是在這場意外中失去了記憶。

  原主母親好生照顧,蘇源慢慢恢復健康,只是在這日日相處之下,男女之間的情愫也就漸漸生了出來。

  情到深處,二人自然是結為了夫妻。

  時間一過,便是整整一年。

  可好景不長,蘇源在一次外出時,又不幸落了水,而這一次,也讓他想起了過往之事。

  幾經思索下,他還是和原主母親坦誠了自己的身世和已經娶妻生子的事實。

  原主母親大為震驚,但卻也表示理解,並讓他回家與家人報喜。

  蘇源聽到原主母親的話,只能夠一個勁兒地感激,並表示待得回家之後,與妻兒交代清楚,並許諾會將她接去皇城。

  原主母親便都一一應了。

  蘇源歸家後,便與結髮妻子說了這一年之事。

  要說起來,蘇源與妻子林氏乃是青梅竹馬,二人成婚之後夫妻恩愛,感情和睦,蘇源也從未說過要納妾之言。

  林氏得知他這一年的經歷,只覺得三分一心疼,三分心酸,更多的卻是慶幸與夫君能夠回家,以及對原主母親的感激。

  她甚至便是,若是蘇源將原主母親接回來,她願意與她和睦相處,以姐妹相稱,二人不分大小。

  若只是與原主母親有情愫,蘇源也就罷了,可一年時間過去,他不僅對她心懷感激,二人也已經早就有了夫妻之實,他又哪裡能不回去尋她。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回到二人居住之所時,入目的卻是一片荒涼之景,以及一封寥寥數語的書信。

  從那之後,蘇源便一直尋找著原主母親的蹤跡,整整十年,可一直沒有任何線索。

  直到六年前,才有了隻言片語的消息。

  他這才知道,原來原主母親當年離開,是她曾經到過皇城,看到過他和妻子林氏相處的模樣,不想打攪;而且她還給自己生下了一個孩子。

  當蘇源找到原主母親時,原主的母親已是病入膏肓。

  雖說之後也是遍尋名醫,卻到底沒有挨過半年便撒手人寰。

  許是因為當時年紀太小,原主與母親生活的日子,在她記憶里並不清晰,但大抵也都對得上。

  至於原主母親與父親蘇源曾經的過往,則是林氏和蘇源告知於她的。

  在她們看來,蘇檀有權知曉曾經發生了什麼。

  而也許是因為愧疚,也也許是因為感激,不管是蘇源還是其妻子林氏,都對蘇檀一等一的好。

  甚至在某些時刻,林氏待蘇檀比自己的親生孩子還要上心。

  從原主的記憶來看,在得知原主要被蕭逐野納為妾室之後,林氏當天就暈了過去,醒來後又是不吃不喝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足足兩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好不容易被家人勸動,她又親自去找原主,說高門難入,更何況還是做妾室,若是原主不願意,她就算是把家裡所有的積蓄給她,入了罪,也要將原主送走。

  但這麼多年,原主在家裡嬌生慣養,也養出了幾分自己的性子,哪裡肯聽林氏的,等到日子一到,歡歡喜喜地把自己收拾好進了蕭逐野的後院。

  想到這兒,蘇檀不由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什麼叫身在福中不知福,這不就是妥妥的教科書典型?

  至於這穿過來之後便再也沒見過,倒不是她躲著原主的家人,而是按照大雍的習俗,這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非必要便是一年到頭都不會回娘家一兩次,哪裡有那麼容易再見的。

  更何況她還只是被納入皇子府的侍妾。

  她懂的道理,林氏不可能不懂。

  所以,她既然會來找自己,那必然是有非見不可的原因了。

  秋蟬見蘇檀半天沒說話,便道,「你若是不想見,奴婢便去給你回了就是。」

  「我沒有不想見。」蘇檀抬起眸子,不管是自己占了人家女兒的身體,還是這具身體裡流的血,她都沒有理由不見原主的家人。

  「只是我現在被禁足了,還可以見嗎?」

  秋蟬怔了一下,像是被問住了。

  蘇檀捏了捏手指,又道,「秋蟬,我可以見嗎?」

  一句話是詢問,兩句話便是表達渴求了。

  秋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殿下說給你禁足,並沒有不允許旁人進來探望,夫人稍等,奴婢去請蘇夫人進來。」

  說罷,秋蟬不等蘇檀回答,轉身便朝外走去。

  看著秋蟬的背影,蘇檀忍不住給她樹了一個大拇指。

  不愧是秋蟬啊!她都沒有想到這個點呢,還以為要去求蕭逐野那個狗男人。

  秋蟬一路小跑到了大門口,遠遠地便瞧見一道穿著天青色襖子的婦人在路上站著,冬日凜冽,她穿得不甚厚實,幾縷青絲垂下來,在寒風中飄搖。

  秋蟬緩了緩腳步,又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朝外面走去。

  守門的小廝是認得她的,見她過來便也打了招呼,她點了點頭便朝林氏走去。

  彼時林氏正心裡天人交戰,猶豫要不要走著,驟然聽到有人叫「蘇夫人」還有片刻的恍惚,等看到聲音來源處的女子朝自己走來,才敢確定這人當真是在叫自己。

  「蘇夫人。」秋蟬行至她的面前,彎身點頭。

  林氏調整了一下表情,小心翼翼地詢問,「不知姑娘是?」

  「奴婢秋蟬,是檀夫人身邊伺候的人,蘇夫人喚奴婢名便可,當不得一聲姑娘。」秋蟬看出了對方的小心慎微,語氣又多了幾分和煦。

  「使得的,使得的。」一聽到檀夫人三個字,林氏先還有些愣神,但立馬便反應過來這是在說蘇檀,語氣就更加客氣了。

  雖說人家自己是一個奴婢,但皇子府里當差哪裡是她們這種平頭百姓可以比得上的?

  更何況,這還是在檀兒身邊的人,萬一自己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她不好好照顧檀兒,她都不知道上哪兒去。

  「夫人隨奴婢進來。」見林氏執意如此,秋蟬便也不多言,朝左右兩邊守門的點了點頭,便轉身進了裡頭。

  林氏見狀,趕忙跟上。

  隨著林氏腳步踏入三皇子府,幾道藏在暗處的身影也悄悄退去。

  「進來了?」落霞院,春琴看著前來回稟的小廝,聲音溫和。

  「是。」小廝點頭。

  春琴輕笑一聲,手指捻著佛珠,語氣意味莫名,「家人能來看望,倒是好事情。」

  另一側,菡萏院。

  紅荷有些憤慨道,「憑什麼她還能有娘家人看她?」

  尋芳手指捻過一片百日紅的花瓣,語氣平靜,「只是禁足,又沒有說不能讓人進去。」

  紅荷:「可是這可是皇子府,她娘家那是個什麼人,也能隨便進出?」

  尋芳眼裡閃過一抹似笑非笑,「你以為這是誰的授意?皇子府豈是那麼好進的。」

  「夫人的意思是,是殿下他……」

  「看來,某些人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