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二人聲音過大,以至於整個現場在他們聲音出來之後,都有一瞬間的安靜。
蘇源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在他的印象里,自家的大兒子向來是平和而又冷靜的,幾乎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般激動的時刻。
而另一邊的蘇檀則是看著邱青兒,眼神詫異。
這是什麼情況?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剛剛說的是他大哥的婚事吧?
這邱青兒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是看上他大哥了?
剛被這個想法震驚的蘇檀,很快便自我否決了,畢竟這秋青兒對蕭逐野的狂熱,誰人不知誰能不曉,就算是當年的原主也不遑多讓!
很快,邱青兒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在接收到蘇檀的目光之後,邱青兒輕輕咳嗽一聲,壓低聲音道,「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做決定,婚姻大事,哪能這麼草率啊!萬一是嫁不出去的姑娘?」
最後一句話,邱青兒聲音壓得很低,只有蘇檀聽到了。
蘇檀在心裡嘆了一聲,這話雖然難聽,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蘇源方才也只是一時上了頭,被邱青兒這麼一說,也很快的反應過來,趕忙道,「抱歉,這位老兄,這種事情不是一錘子買賣,若是有緣,還是從長計議罷。」
其實這話也就是客套客套,任誰也知道這也算是變相的拒絕了。
那彌勒佛一樣的中年男子聽了還想說什麼,但見蘇柏冷下了臉,便也只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訕訕離去。
今日在場的俊才何其之多,也不見得非得要榜首第一的蘇柏。
他若無意,他又何必在意?畢竟真到了殿試之時,誰是第一還說不定。
這樣的一場小鬧劇便在眾人的拒絕下平息而結束。
一行人朝外走去時,果不其然還有不少公子被人攔住,更甚者還有直接詢問生辰八字的,但大多數還是家裡的長輩或管家出馬。
蘇檀幾乎嘆為觀止,正繼續走著,忽然一個東西朝自己丟了過來,她下意識地接住。
一隻粉紅色的上面繡著蝴蝶的香囊,安安靜靜,不偏不倚地躺在她白淨的手心。
蘇檀眨了眨眼睛,順著東西來源處看去。
只見一個小姑娘羞澀地朝蘇檀掩唇一笑,又快步跑開了,留下蘇檀差點兒在風中凌亂。
啊,這?不是,那啥……
蘇檀捏著手裡的燙手山芋,很想說,第一小姐他不是這一屆的考生,第二他更不是男人啊。
但顯然其他的人似乎並不覺得這事情尷尬,反而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連邱青兒都跟著彎了眉眼。
蘇檀深吸一口氣,哭笑不得,轉頭便看到了笑的最賊兮兮的蘇柳。
她一把將粉色香囊塞了過去,「給你了,不准丟!」
蘇柳哪裡肯接,當即就要扔了,蘇檀眼睛一瞪。
蘇柳如今倒是還真的聽蘇檀的話,下意識的就不敢丟了,二人正僵持著,便又看到一個小姑娘朝他們跑了過來。
蘇檀嘴角一抽,不會還來吧?
但見那小姑娘卻只是在眾人身上逡巡了一圈,然後看著拿著香囊的蘇柳,微微一笑道,「這位拿了我家小姐香囊的公子,不知如何稱呼?」
蘇柳撇了撇嘴角,還沒說話。
一旁的蘇樟突然喜滋滋的衝著上前朝她道了一聲,「姐姐,我哥哥叫蘇柳!我叫蘇樟!」
奶聲奶氣的嗓音,差點兒甜到了人的心裡,那侍女一聽便也笑了,眨了眨眼睛,「蘇樟弟弟,謝謝你。」
說完,便跑開了。
一旁的蘇柳整個人都愣在原地,轉頭看自家最小的弟弟,「你在幹嘛?」
蘇樟朝他滴溜溜地將眼睛一轉,又道,「哥哥,那姐姐好看,好看的姐姐。」
眾人又紛紛沒忍住哄堂大笑,瞬間整個世界只有蘇柳一人受傷的目的就達到了。
只此事,眾人也只當一個小插曲,誰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當真湊成了一對歡喜冤家。
很快一行人便上了馬車,秋蟬也沒有阻止,便跟著馬車一同回了蘇府。
隨著蘇家人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街巷的深處,不遠處一間酒樓的雅座里,兩道身影正迎窗而立,目光望著下方眾人。
站在前面的是一道身著素色衣裳,神色溫和的男子,在他身後的則是一身黑衣,相貌平平無奇的護衛。
男人將目光從那遠去的馬車上緩緩收回,唇角勾了一抹溫柔的弧度,「這一家子還真是熱鬧。」
墨七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接自家主子的這句話。
若說起熱鬧,自家主子出身皇家,宮中嬪妃,皇子,皇女眾多,真要說起熱鬧,那裡難道不熱鬧?
所以他不懂主子這樣的感覺是什麼,他只記得,自己要完成先皇后交給自己的使命——保護好主子,主子要什麼,他都要幫他實現。
墨七道:「公子,此次竟當真是那蘇柏奪得第一。」
蕭平津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他若不拿第一,豈不是不辜負了三弟的一番辛苦籌謀?」
墨七不解,「蘇長青拿第一,今後正式步入朝堂,豈不是就成了三公子的最佳助力?」
蕭平津笑得越發的溫和。
第一好嗎?
第一,當然好啊……
若非第一,有些事情怎麼做得了數呢?
但至於是臂力是助力還是掣肘,那就不好說了。
蕭平津轉身,「今日的喜訊,記得告訴邱家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