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他像鶴立雞群

  三皇子府的馬車行駛的很平穩,但車裡的氣氛卻是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蘇檀看著坐在自己對面一身不自在的邱青兒,有些想笑又有些無語。

  也不知道這小姑娘是怎麼想的,要過來和她坐同一輛馬車,作為府里的側妃,她要出個門不是隨隨便便的事嗎?

  現在倒好,她是隨便,反正多個人就多個人,馬兒又不是拉不動,尷尬的是她邱青兒自己。

  真要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邱青兒單獨相處。

  難得的,這小姑娘沒有嗆她也沒有出聲為難。

  就是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麼。

  想了一會兒,許是蘇檀的眼神太過於直白,急性子的小姑娘到底沉默不下去了。

  「我就是想出去看看,正好你也出去,我就懶得再去讓人套馬車了。」邱青兒朝蘇檀額道。

  她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稀疏平常些,可到底那急切的語速還是暴露了內心的慌亂。

  蘇檀:「哦。」

  邱青兒:「?」

  哦?

  什麼意思?

  「你,你不信我?」邱青兒瞪大眼睛。

  蘇檀覺得有些好笑,點頭,「我信。」

  不是,信不信,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這是皇子府,不是難民營,你一個國公府小姐,什麼時候這般勤儉持家了?

  或許是蘇檀的反應著實明顯,邱青兒臉色一板,當即就要訓斥,可話到盡頭,卻又像想起來什麼似的,輕輕哼了一聲,「愛信不信。」

  末了,還補充了一句:「反正我已經坐了你的馬車出來了。」

  蘇檀憋住笑。

  她真的會謝,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小姑娘還是個幼稚鬼啊!

  可要是繼續戳穿了,怕是這小姑娘會真惱羞成怒。

  「側妃娘娘要去哪裡,妾讓人送你就是。」蘇檀見好就收。

  「我……」邱青兒差點兒將自己的目的地脫口而出,好在最後瞬間堪堪頓住,「你走你的就是,我要去哪裡自然會說。」

  蘇檀:「……」

  不愧是世家大小姐,就是有底氣!

  既然邱青兒這麼說,蘇檀也沒有打算再多問,她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眼裡閃過一抹驚艷。

  今日的小姑娘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裙,款式不甚繁瑣但卻落落大方,除去本身可愛的容貌,更凸顯出了幾分別樣的韻味和特有的英氣,以及原主不管怎麼樣都展現不出來的底氣……

  馬車很快便行駛到了放榜的告示欄下。

  她們一行人趕到時,離辰時還有約末半個時辰,但眼下已經圍攏了不少人。

  有著錦衣華服的公子,也有粗布麻衣的書生,有看熱鬧的百姓,更有一群在護衛和丫鬟陪同下,穿著亮眼的衣裙,頭戴面紗的夫人小姐。

  自古以來都有榜下捉婿之說,大雍也免不了俗。

  雖說還沒有到正式的殿選,但只要皇榜一放,一甲以內之人,必有這一屆的狀元探花。

  蘇檀讓人將馬車停在稍稍靠後,既能夠看到皇榜上名字,又不至於擠入人群的位置。

  剛吩咐完,便聽得耳畔傳來邱青兒的詢問,「你不下馬車的嗎?」

  「不下。」蘇檀搖頭微笑。

  邱青兒眉頭頓時一蹙,詫異的反問,「你不下?」

  蘇檀篤定,「不下。」

  邱青兒眨了眨眼睛,「那你如何看你大哥?」

  蘇檀:「側妃娘娘怎的知道我是來看我大哥的?」

  「我又不是傻子!」邱青兒似乎被這句話問得氣到了,臉蛋兒圓滾滾的。

  蘇檀微笑:「我可沒有說這話。」

  邱青兒:「你!」

  她的意思不就是在說,她自己說自己是傻子唄!

  太氣人了,這個蘇檀真的太會氣人了。

  「側妃娘娘要是想下去,可要讓安樂照顧著點。」蘇檀見小姑娘激動,好心地提醒道。

  她的確也是要下去的,但不是現在。

  蘇檀說完這句話,便也不再去注意邱青兒了,因為她聽到了幾道熟悉的聲音。

  稍稍打開帘子朝聲音來源處望去,蘇檀精準無誤地找到了蘇家幾個人的身影。

  蘇源林氏,蘇柏蘇柳,還有被蘇槿拉著的小蘇樟。

  這是一家人都來齊了。

  其實她也好想過去啊……

  「你在看什麼呢?」邱青兒見蘇檀一直望著外面,忍不住湊上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邱晴兒的眼睛都直了。

  今日的蘇柏穿了一身絳色的錦衣,整個人氣宇軒昂,比起往日裡的內斂,平添三分鋒芒。

  站在擁擠的人群中,宛若鶴立雞群。

  氣宇軒昂,自信卓然。

  他的身邊站著的該是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吧?

  雖然沒有接觸過,但一看便知道他的父母言辭和善,弟弟妹妹活潑可愛。

  再加上坐在自己身邊的蘇檀,想起他對自己妹妹的呵護,不難想,這一家子必定是其樂融融。

  邱青兒很想上前將自己也變成其中一份子,但卻也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夠過去。

  這麼一想,她莫名想到了自己的處境。

  鼻子一酸,眼淚差點都掉了出來。

  她的父親在她尚未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戰死沙場,母親在生下她後不久也跟著父親撒手而去。

  她沒有嫡親的兄弟姐妹,眾人都說她是祖父的掌上明珠。

  但誰又知道在偌大的國公府里,她的無助與絕望。

  二房的兄長,欺負她沒有父母,從小便對她冷嘲熱諷,祖父給她的,他都要來搶上一分。

  那個時候她還小,不懂得抗拒。

  直有一回被欺負慘了,被祖父發現,告訴自己,在那個家裡她不必受任何人的欺負。

  可那個時候她還小啊,又如何能夠斗得過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堂哥呢。

  她只能拿著祖父送給她的小皮鞭,裝腔作勢的做一隻紙老虎。

  她還記得有一次堂兄來搶她的糕點,他也不是要吃,只是見不得她吃,拿了糕點便踩在地下。

  她氣不過,揮起鞭子狠狠的抽了過去。

  堂兄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做,惡狠狠地將他一把推倒在地。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衝上去就與他打了一架。

  祖父知道後,便將堂兄狠狠的罵了一頓,後來堂兄便不敢明目張胆地欺負她了。

  但似乎從那個時候起,偌大的國公府就更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直到那一年不小心落水。遇到了蕭逐野,一顆無處安放孤苦無依的心,方才有了歸處。

  可誰知道?如今那顆心,也只剩下了滿目的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