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來,蕭逐野想再說什麼,便也沒有繼續,只轉頭看向蘇柏的眼神里,明顯多了幾分探究。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七寶激動的聲音,「殿下,殿下!含光院來報,說是檀夫人已經醒了。」
蕭逐野臉色緊繃的神色微微鬆了幾分,轉頭看向邱青兒時,眸色又是一沉。
含光院裡,蘇檀望著頭頂的幔子,腦子恍惚。
躺床上,那是必然的。
只沒想到的是,這躺下的原因不是因為中暑,而是因為被毒蛇咬了。
醒來得知自己被毒蛇咬傷的那一刻,蘇檀整個人都有些麻木。
她這也太悲催了吧?
這蛇什麼時候不出現,偏偏在她跪的時候來了。
還好自己福大命大,不然這真得玩完了。
此刻的蘇檀,慶幸遠遠大於難受,畢竟什麼能比撿回來一條命更讓人高興啊。
但是……
「爺還沒有回來?」蘇檀轉頭看向旁邊的秋蟬,掙扎著起身。
秋蟬都回來了,這個點,蕭逐野應該也該到了吧?
他喵的,別自己白跪了一下午,又被蛇咬了,結果蕭逐野半點風聲都沒聽到吧?
這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冤大頭本頭?
「夫人躺著就好,起來做什麼。」秋蟬眸子閃了閃,話雖如此,卻還是立馬上前將蘇檀扶起。
「被蛇咬一口,又不算什麼大事。」蘇檀輕笑一聲,她記得迷迷糊糊之時自己看到的好像是一條毒蛇。
但是,管它呢?
既然醒了,那就代表沒事,一個小傷口而已,她還能要死要活?
「哎,你還沒有跟我說,爺他回來了沒有呢。」見秋蟬沒有說話,蘇檀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秋蟬姐姐,咱們不會功虧一簣了吧?還有小錦鯉呢,怎麼沒看到她人啊?」
她一邊說,眼睛便一邊往屋裡其他方向看去,手裡搖晃的動作不停,實打實地將「撒嬌」二字浮於表面且付諸行動。
「金鯉去小廚房給你盯著藥了。」秋蟬下意識地往回扯了下自己的袖子,發現紋絲不動。
「要她去盯著什麼啊。」蘇檀皺眉,「快讓她過來,我跟她說會兒話。」
今日這事,可千萬別把這孩子給嚇著了,萬一落下什麼陰影,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秋蟬抿了抿唇角,「等她煎好藥就回來了。」
金鯉是她特意支開的,就是擔心蘇檀醒來後,說了些不該說的。
拒絕了她?
這個時候秋蟬居然還能拒絕自己?
不對勁,很不對勁。
蘇檀盯著秋蟬的眼睛,「爺回來了對不對?」
秋蟬怔了一下,稍稍別開眸子,「奴婢去廚房給夫人看看煎的藥如何了,金鯉還小,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
「秋蟬,你別騙我。」蘇檀一把拖住她的手,目光灼灼,「你有事情在瞞我對不對?」
「爺呢?」
「他回來了對不對?」
雖是疑問,但蘇檀的語氣卻在說出最後一句話時,變得極為篤定。
秋蟬深吸一口氣,垂了垂眸子,「夫人所做,沒有功虧一簣,殿下此刻已經去側妃娘娘的院子裡了。」
甚至,還可能事半功倍,永絕後患。
「為什麼?」蘇檀怔了一下,以她過往對蕭逐野的了解,他該是會等自己醒來再處置此事的。
「側妃娘娘放毒蛇害你。」秋蟬眯了眯眸子,眼裡也閃過一抹冷厲。
天知道,她回來知曉後內心有多麼的恐懼。
不是怕被罰,而是怕這個人當真就這樣再也醒不來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蘇檀腦子還有片刻的愣怔。
毒蛇是邱青兒放的?
誰說的?
蘇檀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
「此事若非是她設計好的,怎會這般巧合?」秋蟬眯了眯眸子,轉頭看蘇檀,「含光院裡的每一處雜草堆奴婢每日都讓人檢查過了,絕對不可能留下那樣的毒物。」
她話說得篤定,蘇檀也從來沒有懷疑過這點。
「可是,這也不能夠證明,毒蛇是側妃娘娘放的啊。」蘇檀撓了撓頭髮,有些無奈。
這種事情難道還可以用「疑罪從有」?
秋蟬眸子閃了閃,蘇檀所言,她自然也知道,但……
抬起眸子,秋蟬平靜而緩慢道:「殿下既然說了她是兇手,她便是兇手。」
蘇檀怔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從秋蟬的眼神發現這樣的神色。
但很可悲的是,她無法假裝看不懂,也無法與她保持一致。
「可是。」蘇檀深吸一口氣,「這不是我的初衷。」
邱青兒蠻狠霸道,她想給她一點教訓是不假,但不代表她要置她於死地,而且本就是這樣莫須有的罪名。
如果有人真想要她死,她不會坐以待斃。
可若是讓她為了一己之私去害人,她做不到。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看著蘇檀掀開被子起身下床,秋蟬嚇了一跳,「你的腿上還有傷……」
蘇檀置若罔聞,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便已經朝屋外衝去。
蕭逐野心狠手辣,她怕自己再去慢一點,邱青兒真的會被他……
含光院裡,下人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當看到蘇檀的身影出現時,所有的人的眼神都變得又驚又喜。
「夫人!」秋蟬手裡提著蘇檀的鞋子追了上來,終於在門口拉住了蘇檀,「你要去哪裡?」
「去章華院。」蘇檀推開她欲要拉住自己的手。
言簡意賅,她要去阻止蕭逐野。
「夫人,你……」
「檀兒!」
驚呼聲響起,不等蘇檀反應,身體便跌進了一道寬厚的胸膛,被人打橫抱起。
「你這是在做什麼?」
「爺,害妾的不是側妃娘娘!」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語氣里同時出現的情緒:焦急,擔憂。
蕭逐野眉頭狠狠一跳,垂眸去看懷裡,在確認她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時,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你方才說什麼?」蕭逐野問。
「那毒蛇不是側妃娘娘放的,爺你不能殺她。」蘇檀目光灼灼,下意識地揪住了蕭逐野的衣領,語氣又急又憂。
這狗男人速度向來快得很,眼下該不會是已經把事情辦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