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四五十天,一般有經驗的老大夫就能區分得出來,若是太早,脈象不明顯,就容易混淆。
瀋北思該不會是懷孕了吧?皇帝老爺子這顆老瓜藤還能開新花結正果?
沈嶠一時間心裡有點犯嘀咕,於是抬眼看了瀋北思一眼。
瀋北思也正眼巴巴地望著她,眸子裡亮晶晶的,似乎是帶著期待與熱切。
見沈嶠望著她,就忍不住問:「怎麼樣?沒事吧?」
有事。
沈嶠心底里略一沉吟:「婉嬪娘娘這些時日胃口如何?」
瀋北思道:「胃口還好,就是喜歡吃點清淡的,對於那些葷腥瞅著就膩歪。」
「脈象上不太明顯,似乎是有些積食,晚點我給你做個針灸吧,再開點消食的方子。」
瀋北思眸光微閃:「可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最近也從沒貪食,不像是積食啊。要不,你再給我仔細看看。」
沈嶠收了手,淡淡地道:「興許是我學藝不精,診斷得不准,要不你請個御醫看看。」
「你若是說診斷不准,這御醫們誰敢班門弄斧啊。」
燕妃對沈嶠的醫術很是信服,立即出口道。
瀋北思也訕訕地收了手:「原本也沒有什麼,就不興師動眾的了。」
皇帝「嗯」了一聲:「胃口不舒服,就不要喝酒了,自己注意休息。」
然後第一個站起身來:「你們幾個自己盡興吧,朕還有政務需要處理,就先回去了。」
眾人慌忙起身相送。
皇帝老爺子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剛才話說了半截,德嬪你跟了朕這麼多年,這位份也應該升一升了。
即日起,便擢升為德妃,賜居雅安殿,一會兒便命人過去宣旨。」
德嬪慌忙跪地謝恩。
皇帝說完便大踏步地走了。
眾人圍攏著德嬪,紛紛恭喜,德嬪誠惶誠恐,一臉的受寵若驚。
她要回自己寢殿等候宣旨,第一個提出離開,酒席很快也就散了。
沈嶠沒有立即離開,她讓司陌邯略等自己片刻,要給瀋北思開個方子。
二人回到瀋北思的住處,屏退宮人,裡面只剩了姐妹二人。
獨處之時,瀋北思身上嬪妃的光環便黯然熄滅,在沈嶠面前低垂著頭,有點怯意。
沈嶠的臉色並不太好,她用揣測的目光望向瀋北思:「用不用我重新給你診斷診斷?」
瀋北思滿懷忐忑地在貴妃榻上坐下,將手腕擱在中間的炕幾之上,靜靜地看著沈嶠。
沈嶠從袖子裡摸出一個靜脈採血管,給她抽了一點血,做了一個HCG檢測,結果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她輕嘆了一口氣:「你早就找御醫給你看診過,是不是?」
瀋北思坐起身來,輕輕點頭:「是的,昨日我找御醫給請過平安脈。」
「御醫是不是也無法確定,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瀋北思輕輕地咬了咬下唇:「所以,大姐,我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沈嶠篤定地道:「對,只是有孕日期尚早,脈象並不明顯。」
「那,大姐剛才怎麼不說?」
瀋北思眸光一亮,面上一陣難以壓抑的激動與歡喜,吞吞吐吐地問。
沈嶠冷笑:「你以為,你有了身孕,皇上就會改變冊封德嬪的旨意?」
「德嬪出身草莽家庭,能冊封個嬪位已經是皇上恩典。」
「皇上的女人,他想怎麼封就怎麼封,與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按照古往今來的規矩,宮裡只可以冊封皇后,貴妃,以及四個妃子。如今宮裡已經有黎妃,燕妃,賢妃,皇上若是封了她,那我就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瀋北思一邊說著,一邊委屈得紅了眼圈:「我若是也有了身孕,能平安誕下皇子,有相府的背景,興許就有冊封妃位的希望。
可是御醫給我診脈之後,他也不敢確定,擔心讓皇上空歡喜一場,再被降罪,說這喜訊要再等十幾日再回稟皇上。」
「所以你就特意讓我進宮,希望我能當著皇上的面,將這個消息宣布出來?」
「大姐你醫術高明,肯定一看就知道。」
「呵呵,皇帝冊封德嬪的聖旨都已經寫好了,他冊封德嬪可不是感懷什麼舊情,而是變相地抬舉宸王的身份而已。
你肚子裡就算是懷十個皇子,皇上也未必會改變主意。你這不是故意要與德嬪為敵嗎?
再而言之,我適才為什麼不聲張,別人不知道倒也罷了,你自己好歹也心知肚明吧?」
「我,我不知道大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嶠走到門口,向著外面張望了一眼,方才轉身回來,緊盯著瀋北思的眼睛,壓低了聲音一字一頓:
「這孩子是誰的?」
瀋北思面色一僵:「大姐你怎麼會這樣問?孩子當然是皇上的。」
「宮裡年輕的妃嬪可不止你一個,燕妃進宮這麼久了,日日得寵,都沒能懷上皇上的子嗣,你竟然這麼幸運。」
「懷孕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看緣分。後宮裡皇上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也只有五個皇子,四位公主而已。」瀋北思言之鑿鑿。
沈嶠「呵呵」一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瀋北思,你以為小千子這件事情你真能瞞天過海,無人知曉嗎?」
瀋北思面上有些慌亂:「大姐你怎麼會提起他來?真是荒唐,小千子只不過是個閹人,就算我曾經與他真有過什麼,那也是隔靴搔癢,解個悶子而已。怎麼可能讓我受孕?」
「假如真的這麼簡單,你會處心積慮地殺了他滅口嗎?小千子壓根就不是那個嬪妃踹死的,而是被你的炭火熏死的。」
瀋北思徹底地慌了,她努力裝作鎮定,討好地笑,唇角卻忍不住在哆嗦:「炭火竟然也能熏死人嗎?可我們每天晚上都在燒炭啊。」
「炭火沒事,有事的是,你給小千子的木炭都是雪天受了潮,壓根無法完全燃燒的。這種燃燒不盡的木炭就會釋放出有毒的氣體,封閉空間之下,殺人於無形。」
瀋北思搖頭:「我從未聽說過這個,也從來沒有想過用這種方法殺人,大姐真的是誤會了,也是多慮了。」
沈嶠深吸一口氣:「還在狡辯,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現在竟然能為了達到目的如此不擇手段。
而且心狠手辣,傷害無辜。這就是我上次要與你斷絕姊妹情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