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我不能說,我好歹也要拿它跟邯王殿下講個條件。」
獄卒想了想,不管是真是假,還是先跟自家大人回稟一聲再說吧。
於是一路飛奔著,跑去叫來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最初頗有一點不耐煩,覺得此案皇后都已經供認不諱了,就沒有必要再節外生枝。
還是師爺在一旁勸說他,這沒準兒是個機會,萬一真的能替太子伸冤,那可是功勞一樁。
大理寺卿一聽,那這功勞也不能都讓沈嶠落了啊,於是自己先顛兒顛兒地來了。
見到花粥,也沒什麼耐心,直接詢問:「說吧,那人究竟是誰?」
花粥見是他,有點猶豫:「沈姑娘沒來嗎?」
大理寺卿冷哼一聲:「怎麼,你跟她說,她還能許給你什麼好處不成?」
花粥討好地道:「我就是想,沈姑娘能否看在我將功贖罪的份兒上,網開一面,饒我一條性命。」
大理寺卿趾高氣揚地道:「這事兒你怕是拜錯了佛吧?沈嶠乃是鴻臚寺少卿,她能主宰你的生死嗎?
想活命,你就趕緊痛痛快快地將你所知道的招認了。到時候太子殿下一高興,沒準兒有賞呢。」
花粥略微猶豫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如實道:「太子殿下的確是無辜的,真正的幕後操縱者其實另有其人。
我家側妃娘娘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被過河拆橋,她將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如實記錄了下來。
她告訴我,假如有一天她死於非命,肯定就是此人殺人滅口。她讓我拿捏住這個秘密,替她報仇。」
「在哪兒?」
「就夾藏在邯王殿下從蟲洞裡查抄出來的那些皇家資料當中,封面有一朵花標記,扉頁空白處,只要用水打濕,就能顯出字跡來。」
大理寺卿將信將疑:「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絕無半句假話。」
大理寺卿皺眉道:「這些資料現如今都被邯王殿下用封條封存在了架閣庫,要想查驗,還得去找他知會一聲。
現在這個時候,他應當是在軍營里呢。待我查證之後,若是的確如你所言,就記你一功。」
他吩咐獄卒看守好這個小廝,自己立即出了大牢,命人先去軍營找司陌邯去了。
架閣庫。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翻牆而入,小心翼翼地避開衙門裡巡邏的士兵,撬開門鎖,躡手躡腳地進入了架閣庫。
庫中,四處都是堆積如山的檔案,角落處還結著積塵的蛛網。
黑影左右掃望一眼,徑直朝著一旁堆放的幾口大箱子走了過去。
走到跟前,仔細辨認著箱子封條上的字,尋到自己要找的那一口箱子,小心揭開封條,然後慢慢打開了箱子。
箱子蓋掀開,一隻人手從裡面突然伸了出來,一把拽下了此人臉上蒙著的面巾。
黑影嚇了一哆嗦,直接後退三步,箱子蓋卻並未落下,箱子裡蜷縮著的人突然站起來,與他大眼瞪小眼。
黑影驚愕地脫口而出:「七渡,你怎麼在這裡?」
七渡同樣是滿臉驚詫:「翊王殿下,怎麼是你?」
黑影正是司陌翊。
司陌翊一臉的莫名其妙:「你躲在這口箱子裡做什麼?捉迷藏啊?」
七渡反問:「那翊王殿下您偷摸地跑到架閣庫來做什麼?跟小人玩藏貓貓啊?」
「不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司陌翊有點懵。
七渡「嘿嘿」一笑:「小人也懵了,一時半會兒的說不好,要不您還是問我家王爺和沈姑娘吧。」
「我四哥也在這裡?」司陌翊轉身,四下張望:「在哪兒?」
身後架閣庫的房門打開,門外站著同樣一臉不可思議的司陌邯與沈嶠。
「五弟,你最好能解釋清楚,你突然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司陌翊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兒。
「我就是想來取點東西。」
「這個箱子裡,能有什麼你感興趣的東西?」
司陌翊面上表情有點不太自然:「我聽說,這裡面有點見不得光的東西,我這不就想著拿走毀了它嘛。」
「五弟怎麼不早不晚,偏生今日過來?」
「我剛聽別人說的,據說大理寺馬上就要將這些冊子交給父皇。我這不就立即過來了。」
「你聽誰說的?」
司陌翊終於不耐煩起來:「四哥你今日怎麼跟審犯人一般,這樣咄咄逼人的。不就是一個冊子嗎?
那花側妃不懷好意,讓人搜集我那麼多見不得光的醜事兒。若是被你們看到了,我還見不見人?」
「你說你想找關於你的那本冊子?」
「否則呢?難不成找關於你的?我對你可不感興趣。」
後面有人急匆匆地一溜小跑趕過來,正是魯三。
他一臉凝重地上前,對著司陌邯低聲回稟了兩句話。
司陌邯劍眉微挑,有些詫異。
「死了?」
「是的,小人無能,在抓捕他的時候,他奮力反抗,不肯就範,結果就飛撲上來,正好撞到了屬下手裡的長劍,當場就不行了。」
「他有沒有招認是誰指使他的?」
魯三搖搖頭:「屬下追問了,可他什麼也沒有說。」
司陌邯無奈地揮揮手,魯三便退了下去。
他略一沉吟,問司陌翊:「剛才給你通風報信的,是大理寺天牢里的獄卒吧?」
司陌翊一愣:「你怎麼知道?」
司陌邯嘆氣:「對不住了,五弟,你怕是要有麻煩了。」
「我能有什麼麻煩?」司陌翊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不就是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嗎?至於這樣小氣。換成是你,肯定也是偷偷地過來銷毀得了。」
司陌邯正色道:「因為,給你通風報信的那個人,恰好就是潛伏在大牢之中,給鑄劍山莊二莊主和花側妃通風報信的獄卒,剛才,他已經親口承認了。」
司陌翊仍舊一臉的莫名其妙:「那跟我有什麼關係?等等,給二莊主通風報信,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他是花側妃的人吧?」
「準確地說,他是花側妃幕後指使者的人。」
司陌翊更懵了:「什麼幕後指使者,我怎麼聽不懂?」
「花側妃在長安還有同黨,這個同黨並非大哥,而是另有其人。」
司陌翊琢磨了半天,臉色越來越難看,不太確定地道:「我中了那人的計?他故意讓這個獄卒將我引到這裡來?為什麼?」
司陌邯一字一頓:「因為,這是我們的引蛇出洞之計。我們故意讓花側妃身邊的小廝謊稱這個箱子裡有關於那人的線索,希望能借這個獄卒,引出幕後指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