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流程,大家全都端著,保持著極其禮貌的微笑,但是沒有一個是發自於真心的。
就連司陌宸,也一臉的皮笑肉不笑,與昨日百里更那合不攏嘴的憨笑簡直是鮮明對比。
兩個新郎官,一個像打了勝仗凱旋而歸,一個灰頭土臉,不情不願。
沈嶠站在人堆里,瞧著二位新人圓滿禮成,然後送進洞房。
酒席開始,眾人落座,皇帝老爺子端坐主位之上,一臉威嚴,毫無喜色,席間也沒有人敢放肆喧鬧。
司陌翊與司陌邯同席,壓低了聲音:「這喜宴吃得沒滋沒味的,如同嚼蠟一般,好生沒趣。要不一會兒叫上四嫂一起,咱們另外找個消遣的地方。」
司陌邯壓低了聲音:「父皇心裡正煩悶,我們還是識趣一些吧。」
司陌翊左右張望:「咦,怎麼不見三哥?三哥今兒沒來嗎?」
「來了,又走了。」司陌邯波瀾不驚地道。
「咋了?沒能抱得美人歸,心裡不是滋味是不是?」
「不是,」司陌邯淡淡地道:「被人羞辱,一時間惱羞成怒,就甩袖子走人了。」
「被人羞辱?」司陌翊頓時就被提起了興趣:「誰這麼大膽敢羞辱他啊?再說了,關於卓瑪公主這件事情也沒幾個人知道啊?」
司陌邯挑眉:「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聽我母妃說的。沒想到三哥膽子竟然這麼大,敢對著卓瑪公主動歪心思,留下來的確尷尬。」
司陌邯道:「不是因為此事,是因為秦若儀。」
低聲將今日從七渡那裡聽來的笑話跟司陌翊說了。
「三哥今日一來宸王府,就聽到幾個官員在背地裡議論此事,當時臉上就一陣青一陣紅的,覺得實在沒臉,就擱下賀禮,轉身鐵青著臉走人了。」
司陌翊聽得目瞪口呆,片刻之後方才反應過來。
「三哥好歹也是府上妻妾成群的人了,不會鬧出這種烏龍來吧?再說,這事兒也不至於有多丟臉,本來兩人大婚就沒幾日便合離了,就說從未圓房就是。」
司陌邯一口乾了杯中酒,悠悠地道:「關鍵是當時議論的幾個人,嘴巴太損,說三哥太短,不夠深入。」
司陌翊愣怔片刻,方才明白司陌邯話里的意思,「噗嗤」一聲,然後笑得前俯後仰。
「哈哈,笑死人了!這話說得太精闢了!」
笑到半截,戛然而止。
整個宴席之上,因為了皇帝老爺子的威壓,原本便壓抑。他這一笑,十分突兀,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關注,瞠目望著他。
司陌翊訕訕地閉上嘴,然後扭臉偷瞧了上位的皇帝老爺子一眼。
皇帝老爺子一拍手裡筷子,陰沉著臉:「有何好笑之事,能讓你笑得如此失儀?」
司陌翊哪敢當眾說出來?只能搜腸刮肚地想笑話,越是著急越是想不出來,就將這難題推給了司陌邯。
「是四哥剛剛給兒臣講了一個笑話,兒臣一時間忍俊不禁。」
「什麼笑話,說出來大家聽聽。」
「還是四哥來講吧,四哥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講出來更好笑。」
大家的目光紛紛望向司陌邯。
司陌邯依舊一臉的波瀾不驚:「五弟今日見二哥大婚,心裡有點羨慕,適才告訴兒臣,他也喜歡上了一位姑娘……」
司陌翊一瞧,大事不妙,慌忙打斷了司陌邯的話,拼命向著他擠眉弄眼地使眼色:「可惜造化弄人,這位姑娘已經嫁作他人婦。」
司陌邯繼續道:「然後五弟對這位姑娘舊情難忘,今日在街上與她偶遇。這位姑娘想與五弟破鏡重圓。」
司陌翊急得在桌子底下踹司陌邯,他怎麼能這麼損呢?
「我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讓她死了這條心。」
皇帝冷聲道:「這很好笑嗎?」
司陌翊腦中靈光一閃:「我義正言辭地告訴她,這個世間,有兩種女人我司陌翊是絕對不會娶的,一種就有了丈夫的女人,我絕對不會破壞別人的感情;
另一種就是沒有丈夫的女人。別的男人不願意娶,我肯定也不能娶。」
皇帝輕哼:「你就直接告訴朕,你想娶的是男人得了。」
司陌翊「哈哈」假笑:「四哥也是這麼說的,你說好笑不?哈哈……」
笑了兩聲,自己覺得尷尬,訕訕地收斂了笑意。
皇帝沒好氣地道:「朕看你本身就是個笑話!都這麼大年紀,還不學無術,不務正業,也該有個女人管束你了。」
司陌翊又將話題推向司陌邯:「我四哥還未成家呢,我哪能搶先一步?」
司陌邯淡淡地道:「我倒是想早日與嶠嶠完婚,只是她一直忙於查案,顧不得兒女私情罷了。」
皇帝看一眼席間沈嶠,沉聲問:「沈愛卿,既然邯王這話都說出口了,你也好歹表個態吧?」
一旁正悶頭吃席的沈嶠毫無準備,沒想到突然天降大瓜,砸在自己腦袋上,一時間暈頭轉向。
奶奶個熊的,求婚你也好歹有點儀式感,人家宸王結婚呢,你也湊熱鬧,也不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她慌忙擱下手中筷子,咽下嘴裡的鹵糟鴨,還沒來得及滿臉羞怯,扭扭捏捏地說句「我願意」呢,有小太監一路疾奔,跑到皇帝老爺子跟前。
「皇上,太子府來人了,說有急事求見。」
宴會之上頓時鴉雀無聲。
司陌翊暗中舒了一口氣,慶幸逃過一劫。
司陌邯則干著急沒辦法。
自己費這麼大勁兒做鋪墊,好不容易八字有了一撇,就等著沈嶠一點頭,皇帝老爺子賜婚水到渠成呢,這小太監真不長眼,哪怕晚來一會兒也行。
皇帝老爺子卻是不緊不慢,微微蹙眉:「何事?」
「說是太子妃難產。」
皇帝的手一抖:「這不是還沒到時日嗎?請御醫沒有?」
「請了,御醫說,太子妃情志不暢,氣機鬱結,導致提前動了胎氣。從晨起的時候就發作了,一直到現在還沒能順利生產,太子妃情況有點不好。」
此言一出,皇帝面色驟變。
他對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寄予了厚望,一心盼著能早日抱上皇孫。驟然聽聞這個消息,皇帝哪裡還能坐得住?
「御醫沒辦法嗎?還未足月的孩子,怎麼還會難產?」
「御醫說用針灸或者推拿手法或許能助太子妃分娩,但是太子妃說什麼也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