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七渡尋到這裡來,找自家徹夜未歸的不省心的主子過去宸王府。
司陌邯終於能與沈嶠「同床共枕」,晨起劍也不練了,賴在床上,不肯起身。
沈嶠將早膳直接端進屋裡來,將炭火撥旺,催促他道:「七渡都找過來了,你還不起?」
司陌邯撩起身上的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十分懊惱地喟嘆一聲。
「昨夜這麼好的機會,我竟然就這麼錯過了,果真酒後誤事,悔得我想捶床板。」
沈嶠抿著嘴兒笑:「我的床可經不得你雷霆一擊,你還是手下留情吧。」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否則,這床若是真的散了,有些事情可說不清。」
沈嶠白了他一眼:「你若再不起,我才是真的說不清呢。」
「腰疼,起不來,你來拽我一把。」
「一大早便這麼沒正行,我才不上你的當。你若不起,我可就自己走了。」
司陌邯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若非今日父皇會親臨,二哥這婚事我都不想去了。看別人娶媳婦兒,哪有摟著自家媳婦兒睡覺香?」
他昨夜和衣而臥,衣服都沒有脫,睡得皺皺巴巴的。
沈嶠上前,幫他整理衣帶。
司陌邯懶洋洋地站著,低垂了眸子瞧著沈嶠忙碌的指尖,趁著她不注意,朝著她臉上就親了過去。
沈嶠似乎早有防備,抬起手便用手心堵住了他的嘴。
鬍子一夜之間就冒出青青的胡茬來,有點扎手。
司陌邯有點不死心,在她手心裡蹭了蹭。
沈嶠推開他:「趕緊洗漱吃東西,我也要早點趕到驛站,阿詩卓瑪讓我送嫁呢。」
司陌邯十分不情願地洗漱,然後坐下來跟沈嶠一起吃東西。
七渡與林心雅在院子裡說話,不知道開了什麼玩笑,讓林心雅一圈一圈地追著他跑,像只猴子似的上躥下跳的。
林心雅追不上,索性便停下來,「呼哧呼哧」地喘氣。一手掐腰,一手指著七渡:
「好你個七渡,等我改日見到秦小姐,你看我不告訴她,你在她背後說她壞話。」
七渡一點也不害怕:「告訴便告訴,我怕什麼?這事兒只怕一會兒就傳開了,誰不知道啊。看到時候害臊的是誰。」
林心雅「嗤嗤」地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百里參將真的敢這麼做啊?簡直羞死個人了,讓秦小姐日後怎麼見人?」
「騙你做什麼?千真萬確的事情,昨日幾個鬧洞房的弟兄們親耳聽到的。」
沈嶠在屋子裡聽得有些納悶兒,揚聲喊了兩嗓子:「七渡!七渡!」
七渡顛兒顛兒地小跑過來,立在門外:「沈姑娘,您有什麼吩咐?」
「進來說話。」
「方便不?」
「哪裡那麼多廢話?」
「那我可就真的進來了。」
七渡撩簾進來,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在司陌邯的身上瞄了一眼,然後笑意浮現在眸子裡。
「給王爺沈姑娘道喜。」
「呸!」沈嶠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些什麼?」
司陌邯輕咳:「早了點,早了點。」
七渡給了司陌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那小人就等晚上再道喜。」
沈嶠知道他喜歡貧嘴,懶得跟他解釋,直接問道:「你剛才在院子裡跟林心雅說什麼呢?」
提起這事兒,七渡臉上頓時就浮現一抹壞笑:「說百里更跟秦小姐的洞房花燭呢,出了點稀罕事兒。」
「什麼稀罕事兒?」沈嶠的好奇心頓時就被勾了起來。
七渡不緊不慢:「昨夜裡,幾個兄弟跑去鬧洞房著,結果去晚了,百里更十分猴急,已經關門開戰了。」
沈嶠的臉頓時有點燒:「人家的洞房花燭你們也去搗亂,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事兒。不說也罷。」
「您若是不聽,可錯過大熱鬧了。」七渡「嘿嘿」壞笑:「我就省略了過程直接說結果,昨夜百里更一針見血了。」
沈嶠沒聽懂啥意思:「咋了?百里更負傷了?」
七渡扭臉望向司陌邯,司陌邯正在吃東西,猛然間醒悟過來七渡話里的意思,驚愕抬臉。
「怎麼可能?」
「千真萬確!」七渡十分篤定地道:「百里更撿了大便宜,今兒一早就相當驕傲地把染了紅的被子晾到院子裡了。」
剛喝了一口粥的沈嶠這才醒悟過來七渡話里的意思,一口粥「噗」地噴了出去,直接濺到了桌布上。
她也被嗆得直接咳嗽起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司陌邯不得不擱下筷子,幫她輕拍後背:「至於麼?」
七渡對於沈嶠的反應相當滿意,還是沈嶠比較配合自己,像自家王爺那般,波瀾不驚的,多沒有意思。
沈嶠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你該不會是說,秦若儀是處子之身?」
七渡點頭:「肯定是這樣的啊,否則百里更能這麼自豪嗎?」
「他真的把被子曬出去了?」
「非但曬出去了,還曬到前院了。軍營里的兄弟們晨起過去拉桌椅板凳,出來進去的,就堂而皇之地擺在那裡,大家全都瞧見了。」
天吶!
沈嶠覺得,這皇室里驗落紅,登記在冊的規矩就已經挺變態了,百里更這做法更炸裂。
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男人會真的不在乎自己妻子的初夜。只是,他的愛夠與不夠而已。
當百里更看到秦若儀的落紅時,定然是欣喜若狂的吧?
所以,才會這樣揚眉吐氣,迫不及待地將秦若儀頒發給他的軍功章向著大家炫耀。
等等,不對啊,秦若儀在皇宮裡,不是已經與司陌年圓房了嗎?
就算是秦若儀不懂,那司陌年可都已經是老司機了,輕車熟路的,還能走錯道兒?
而且最後還嫌棄人家秦若儀沒有落紅,理直氣壯地跟人家和離。
百里更的這番操作,非但是宣告自己撿了漏,順便還狠狠地打了司陌年的臉。
沈嶠也不好當著七渡的面質疑此事,更不好深入探討,他們昨夜裡聽洞房究竟聽到了什麼虎狼之詞。
反正瞧著七渡這副鬼迷日眼賤兮兮的樣兒,肯定是吃到了大瓜。
「看來今兒我得去跟秦若儀道個喜。」
「秦小姐,不對,應當叫百里嫂子,今兒被兄弟們臊得門都不敢出了,您要是去道喜,估計能用笤帚疙瘩把您趕出來。」
沈嶠都能想像得到,秦若儀將自己腦袋鑽進被子裡,撅著屁股露在外面的鴕鳥趴。
又驚又喜又羞又臊,說的應當就是她此時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