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留下來善後,轉身回太子府,太子妃見到她,一改往日裡的倨傲,六神無主地詢問道:
「沈姑娘,你是一個有主意,有見地的人,你說,太子真的會被花側妃牽連嗎?」
沈嶠搖搖頭:「單憑花側妃一己之言,皇上不會妄下定論,一定會派人嚴加審問的。
在此案了結之前,誰也說不好。」
「皇上不是將此案交給你審理了嗎?沈姑娘,花側妃一派胡言,她是在誣陷太子,你可不能輕信她的話啊。」
沈嶠微微蹙眉:「此案皇上是交給我調查不假,但是未必由我審理。」
太子妃淚眼婆娑,哭哭啼啼地道:「我就說這個妖女不簡單,又來歷不明,奉勸過太子多次,讓他小心提防。可是太子他只當我是嫉妒,還要反過來訓斥我。
只盼著,皇上英明,不會偏聽偏信,被那妖女挑撥離間成功了。」
沈嶠敷衍著勸慰她幾句,不在太子府多待,帶著那個假冒的芊芊出來,心裡不放心秦若儀,拐彎去了尚書府。
秦若儀仍舊還在昏迷當中,其他一切生命體徵正常。
秦尚書請了郎中前來府上為秦若儀看診,沈嶠趕到的時候,秦夫人正撬開秦若儀緊閉的牙關,餵她喝湯藥。
這種重度昏迷之中的患者,實在不適合這樣灌藥,有道是病急亂投醫,沈嶠也不好攔著。
百里更家人都不在上京,秦尚書也將他暫時留在了府上。
百里更仍舊還是懵懵懂懂的,看起來不太靈光的樣子。
沈嶠親自跑了一趟驛站,將阿詩卓瑪請到尚書府。
阿詩卓瑪一眼就看出百里更是中了蠱,三下五除二,就將蠱蟲從百里更的體內引了出來。
解蠱之後的百里更渾身大汗淋漓,就像是虛脫了一般,很快就陷入昏睡之中。
天色已晚,秦尚書便留百里更在尚書府養病,沈嶠與阿詩卓瑪一同出了尚書府。
兩人在路口分道揚鑣,阿詩卓瑪問:「看來,魅影又出手了?」
沈嶠知道,阿詩卓瑪現在肯定還沒有得到花側妃被逮捕的消息。
她點點頭:「對方想要殺人滅口。」
「其實,關於這個魅影,我心裡一直有一個懷疑的人選。」
「誰?」
阿詩卓瑪略一猶豫:「太子府花側妃。」
沈嶠挑眉:「看來,花側妃對於卓瑪公主而言,已經沒有了可以利用的價值。」
阿詩卓瑪一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嶠笑笑:「卓瑪公主一直在處心積慮地幫花側妃遮掩身份,不知道是利用她做了什麼?」
被揭穿心思,阿詩卓瑪有點尷尬。
「你已經知道花側妃的身份了?」
「拜你所賜,我若是早一點揭穿她的身份,秦若儀可能就沒有今日這場禍事了。
所以我想知道,你和狼行究竟為什麼要替她遮掩身份?花側妃究竟是誰派來的?」
「當然是我大哥派來的。」阿詩卓瑪不假思索:「我們只是想假借她的手,給我大哥送一封信而已。」
「什麼信?」
「信的內容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要借這封信進入王宮。」
「你們想行刺?」
阿詩卓瑪默了默:「想救出我父王。你應當知道,我父王被大哥囚禁了,他用我父王性命要挾我聽從他的命令,並且逼問我父王傳國玉璽的下落。
假如救不出我父王,即便我能帶領長安大軍攻入南詔王城,也一樣是受制於人。
而且,到時候,我相信你們長安的首領不會顧及我父王的死活,我必然成為不忠不孝的罪人。
所以我想先設計救出我的父王,這個辦法雖說鋌而走險,但是總好過坐以待斃。」
「所以說,狼行其實很早就知道花側妃的身份。」
「不是的,」阿詩卓瑪急忙辯解:「當初花側妃想要用蠱術試探你,被我……被狼行一眼看穿,但是並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
後來,他隱身暗處,多方調查與取證,再加上驛站刺殺一案,他才確定,花側妃是我大哥派來的奸細。
他從來不曾想騙你,是我有私心,不讓他告訴你。」
「我暫且相信你的話,那麼,花側妃的身份太子是否知情,你們可知道?」
阿詩卓瑪搖頭:「花側妃行事之時很小心,而且還曾利用那個瘋丫鬟栽贓太子妃,說明太子是並不知情的。」
沈嶠也覺得,花側妃的話里有疑點,半信半疑。
二人分手,各自回府。
沈嶠略一思忖,還是又去了一趟邯王府。
她留在邯王府等了蠻久,一直到夜半三更,司陌邯方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沈嶠命人將準備好的晚飯熱好了端上來,親自幫他用熱水擰了帕子,遞到他的手裡。
司陌邯用熱燙的帕子敷在臉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感慨道:「我家嶠嶠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風範了。我的邯王府也不再冷冰冰的,有一絲家的味道了。」
沈嶠輕哼,一把扯掉熱帕子:「趕緊吃飯吧,聽你貧嘴都有氣無力的。」
司陌邯仰著臉看她:「不想動彈,你餵我。」
沈嶠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將盛放著飯菜的托盤端過來,擱在他的手邊。
「瞧你這樣,抻著脖子仰著臉,就跟嗷嗷搶蟲的黃嘴兒小家雀似的。」
端著米粥進來的下人忍著笑退了出去,也覺得,只要沈姑娘在這裡,自家王爺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府上的氛圍也無端好了許多。
司陌邯端起碗來,吃了幾口熱燙的米粥,略微緩過來一點。
「我就算是接連攻下兩個城池都沒有今日這樣累。」
「怎麼了?」
「父皇大發雷霆,我們全都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嚇得不敢喘氣,渾身硬挺挺的,肌肉都僵了。好不容易開恩,讓我們退下,我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錯又不在你,你怕什麼?」
「別提了,今日一回宮,父皇就將三哥叫進宮裡,劈頭蓋臉一通訓斥。
大哥出了這種事情,又是火上加油,把父皇氣得火冒三丈,所以我也一併挨了罵。」
「可是因為我們自作主張擅自離開獵場一事?」沈嶠問。
「事情發展沒有按照父皇心意,壞了他的計劃,可不逮誰跟誰發火?
三哥腦袋上被他用硯台砸了一個大包。至於怎麼處罰他,父皇還沒有想好,肯定輕不了。」
「哼,太專制,太霸道了,一點也不考慮你們這些兒女的感受。而且好歹賞罰分明吧,你又沒錯。」
沈嶠頗有一些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