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了幾步而已,司陌邯便頭也不抬地出聲了:「往哪兒去啊?」
沈嶠還保持著做賊的姿勢,瞬間僵在了原地,然後,討好的笑從唇角一路蔓延到眼梢。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寫滿了諂媚。
「天色不早,我,我覺得我應該回去了。」
「這麼著急做什麼?」司陌邯的聲音,有些清冷,還有點慢條斯理:「夜還長著呢。」
他依舊全神貫注,雙目炯炯,閃爍著火焰。
「我已經很累了,有什麼事情咱明天再說,您老也早點歇著吧。」
沈嶠加快腳步,三兩步竄到門口,就差三步,打開房門,邁出門檻,將這兇猛的男人關在房間裡,就可以暫時脫離危險了。
房門剛打開一道縫,就被一陣巨大的力量給重新關閉了。
司陌邯的屁股都沒有離開椅子,眼睛也沒有往這裡看一眼,只是輕描淡寫地揮了揮袖子。
沈嶠就與外面的自由空氣一牆之隔了。
走不了了?怎麼辦?及時止損吧?萬一他再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事情呢?
沈嶠打開拼夕夕,就將他正在看的視頻關閉了。
司陌邯點了幾下,沒能點開短視頻,又亂七八糟地戳了一頓,眼前竟然出現了自己房間的圖像,還有那個靠在門口,笑得一臉諂媚的女人。
他知道,一定是沈嶠在干預操作,於是不再繼續研究,而是慢慢起身,走到了沈嶠的面前。
他沉浸在沈嶠討好而又諂媚的笑容里,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拼夕夕里,已經出現了第一條彈幕。
「哇,終於又開始直播了,好久不見!」
沈嶠因為心虛,心裡也是一片兵荒馬亂,小鼓敲得「咚咚」響,哪裡還會注意拼夕夕?
她仰臉望著司陌邯那張清雋冷峻的臉,晦暗不明的眸子,艱難地吞咽下一口唾沫。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說,宸王殿下從阿詩卓瑪的帳篷里離開,當時四周沒人啊。是誰看到了?
當時營地里一片混亂,按理說沒有人會注意這些小細節,是不是黎妃娘娘讓人故意散布出去的?這樣皇上就不能息事寧人,強逼著你娶阿詩卓瑪了。」
司陌邯緊盯著她的眼睛,微微勾唇,帶著冷意:「別轉移話題,沒用的。」
「誰轉移話題了,我就是突然想起來,覺得挺納悶的。」
司陌邯望著她略帶慌亂的臉,眸子裡一抹狡黠一閃而逝,臉色更加清冷。
「這個不著急,我覺得,你應當先解釋解釋另一件事情。」
該來的,還是來了啊。
司陌邯已經與她近在咫尺,他身上迸發出的寒氣,似乎能穿透冬日的棉衣,順著毛孔侵入到肌膚里。
沈嶠背後就是門,無處可逃,面對他的沉沉威壓,身子慢慢地在縮小,順著門板出溜下去。因此不得不仰著臉,畏怯地望著他,可憐無助而又弱小。
「我招,我全都招還不行嗎?」
司陌邯一隻胳膊撐著門板,截斷了她的逃路,低垂著眸子,清冷掀唇,一字一頓。
「那你就先解釋解釋,為什麼本王剛剛出浴的照片,會在你的拼夕夕里,而且還被那麼多人圍觀了?」
沈嶠一張口,都有些泠泠輕顫:「其實,我原來就是無意的,拍攝商品的時候將你一同拍攝進了圖片裡。
結果,就吸引了很多的人點進來,將我的店鋪熱度提升了。
你是知道的,我在長安做的生意越來越大,很多原材料都需要在現代進貨,每天都是大額支出。所以我在拼夕夕的生意必須也要用心經營,否則會入不敷出。」
「所以,你就讓本王出賣色相?就像那青樓的女子一樣,給你招徠顧客?你倒是毫不吝嗇。」
「也不是,」沈嶠繼續嘗試解釋:「在現代,你這頂多就算是個模特而已,我又沒有讓你露肉,只不過就是拍得性感了一點。
我們現代很多人都會自拍一些照片視頻發布到網上……」
「然後讓一群陌生人評頭論足?」
呃……
好像的確是有點那啥,讓他一時間無法接受。
沈嶠緊張得手心裡都是汗,老老實實地認錯:「沒有事先徵得你的同意,的確是我不對,我錯了,我改正,我再也不敢了。」
司陌邯最初看到那些照片,還有一群人的評論時,的確有些生氣。懷著興師問罪,將她狠狠「揍」一頓的想法,來找她算帳的。
結果看到沈嶠這幅可憐兮兮求饒的樣子以後……
他更「生氣」了。
對,這是一種被捧著,被哄著,被討好的優越感。
這麼久了,自己什麼時候在沈嶠面前占過上風啊?今兒終於翻身得解放了!
所以,他臉上的怒氣更沖,就連唇角那抹冷笑都變得吝嗇了。
他故意緊咬著牙關,憤怒地瞪著沈嶠,一字一句地控訴著她的罪行。
「本王身為長安王朝的王爺,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她們在議論本王的肌肉,本王的身材,本王的臉!
有人在對著本王垂涎三尺,甚至還有人說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你竟然都不生氣?你還有沒有把本王當做你的人?」
沈嶠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當時我就是想儘量多吸引一點粉絲,然後就可以多賺一點錢……」
「也就是說,在你的心裡,本王的尊嚴還沒有銀子重要唄?」
「不就幾張照片嘛,誰人背後無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即便別人不說,你也阻止不了別人背地裡意淫你是不是?誰不知道,你邯王殿下現在是長安少女的夢中情人啊?」
沈嶠半開玩笑,半拍馬屁。
司陌邯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本王小題大做了?一點認錯的誠意都沒有!行動都沒有!」
沈嶠艱難地吞咽下一口唾沫:「你看這就快過年了,咱生意馬上就可以分紅,相信我,到時候我一定能給你一個驚喜的。」
司陌邯鼻端輕哼一聲:「你這是打算用銀子擺平本王?」
「我都已經道歉了,認錯了,你若是還生氣的話,要打要罵隨你便好了,反正我這一百斤的肉,就在你這案板上了。」
這個女人啊,真是又臭又硬。
司陌邯才發現,難怪自家老娘這麼喜歡沈嶠,與她投緣,原來,兩人都是一樣的脾氣。
從自己記事開始,就從來沒有見到自家老娘跟父皇服過軟,像個女人那樣嬌滴滴地討好過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