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妃問沈嶠:「你剛才給我吃的是什麼藥?感覺比宮中御醫煮的那些苦藥湯子要管用一些。」
沈嶠從空間裡取出一粒撲爾敏,這是所有抗過敏類藥物里最便宜的,幾分錢一片。
「這些都是我自己熬製的藥丸,獨門秘方,與你應當正好對症。燕妃娘娘若是信得過,可以用白水送服一粒。」
燕妃猶豫了一下,吩咐青杏兒:「去端一盞清水,不要茶。」
青杏兒十分的不服氣,瞪了沈嶠一眼,轉身去端水。
沈嶠壓低了聲音:「燕妃娘娘若想康復,記得小心提防你身邊這個宮女。」
燕妃一愣:「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與娘娘你只怕不是一條心。」
「你說她在背地裡害我?不可能!你休想挑撥我們主僕之間的關係。」
沈嶠笑笑:「信不信由你,我話要跟你說明白了。你壓根就不是因為落水引起的風寒,而是過敏性哮喘。」
「什麼叫過敏性哮喘?」
沈嶠踩著繡墩兒伸出指尖從燕妃帳頂之上,捏下一點細碎的粉末,伸到她的面前。
「你自己瞧,這是什麼?」
燕妃歪著腦袋瞧了半晌,也沒看出個究竟:「這是什麼?莫非是毒藥?」
沈嶠搖頭:「毒藥倒是不至於,而是蕁麻,夾竹桃花粉等幾種極易引起身體過敏反應的粉末。
換種說法,就是你的身體對於這其中的一樣或者多樣東西不適,一旦吸入呼吸道內,就會因為過敏變態反應,引起喉頭水腫,以及呼吸道痙攣。你的喘病自然就會加劇,不僅咳嗽,還會眼睛癢,急喘。」
燕妃瞠目:「你的意思是說,我剛才喘得厲害,就是因為你無意間抖落了這些粉塵,使我的病加重。」
「可以這麼說。你每天躺在帳子裡養病,就處在這些過敏源範圍之內,你即便喝再多的湯藥也於事無補。只有遠離這些罪魁禍首,你的病才能好轉。」
「天吶,就這點粉末竟然都能要了我大半條命。可此事未必就與青杏兒有關係啊,她或許也不知情呢。」
沈嶠輕哼:「適才我從地上起身的時候,就是她暗中做手腳,將我絆倒的。
若非我反應快,一把扯住床帳,可能就會撲倒在你的身上。
到時候你病情發作,我肯定難逃干係。我想你應當不會冒這樣的風險,就為了刁難我吧?」
「怎麼可能?」燕妃一口否認:「我承認,上次之事我的確是記恨你給我挖坑,但我這條命也是你救的,我還是分得清好歹的。」
「我好歹也是相府嫡女,她一個小小的宮女,能有這樣的膽量在我頭上動土?分明是受人指使,想要借刀殺人,一舉兩得。」
燕妃腦子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沈嶠的話,愣愣地道:「借你的手,幹掉我?然後再讓皇后怪罪你?」
「你想,假如剛才,我答應替你治病,必然會給你開方服藥,你服用之後,我猜得不錯的話,你應當就活不過今日了。我也罪責難逃。
可我拒絕了替你診病,青杏兒見事情沒有按照她們計劃的發展,於是就見機行事,暗中用了這個手段。
所以剛才,她才會阻攔我給你服藥,並且迫不及待地叫人請來皇后娘娘。」
燕妃正想說話,外面腳步聲輕盈,青杏兒已經端著茶盞進來。
沈嶠衝著燕妃不動聲色地搖頭。
燕妃會意,也未發作,而是繼續吩咐青杏兒:「這藥肯定也苦的很,你幫我再去取點蜜餞或者果脯來吧?」
青杏兒沒敢說「不」,答應下來,又轉身出去了。
燕妃這才開口詢問:「既然你什麼都知道,剛才為何不告訴皇后?」
「我這次進宮,是誰的主意?」
「皇后啊。」燕妃不假思索:「她說既然你能醫治好邯王殿下的病,上次又救了我,沒準兒,也會治我的病。
我想起你上次勸我不要用熱水沐浴,全都被你說了一個正著,就信了。難不成......」
燕妃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
「我與皇后無冤無仇,她犯不著害我。但一切皆有可能,而且我若是將實情告訴她,打草驚蛇,我們最終聽到的結果未必就是事實。
我想知道,害我的人是誰,如此才能防患於未然。」
「你想與我聯手?」
「青杏兒在明,你在暗,要想知道收買她的人是誰,應當不難吧?」
燕妃端詳沈嶠:「最開始你與青杏兒爭執的時候,請來皇后,其實是想立即揭發她的,是不?
這麼短的時間裡,你就能理清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且做出最明智的抉擇。
你的這份心智與應變可絕非常人所能及。難怪黎嬪會半夜回宮,特意跑來求皇上,讓他將你賜給邯王殿下。」
「你說什麼?」沈嶠一驚。
「你該不會不知道吧?」燕妃嬌笑:「黎嬪性子又臭又硬,難得第一次求皇上,大清早的在我宮殿門口跪了那麼久,就是為了替他兒子討你做媳婦兒。」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你們大婚第二天啊,也就是我落水那天。我還以為她大清早跑來我的碗裡搶食兒吃呢,後來才知道是誤會。」
沈嶠心念一轉,就頓時恍然大悟,自己被黎嬪給坑了!
枉自己還以為黎嬪蠢笨,誰知道,她心裡竟然有這麼多的小九九,將自己耍得團團轉。
如此說來,那日司陌邯突然吐血昏迷,自己診斷不出病因,還覺得納悶,莫非也是裝的?
她就是為了騙自己與他共度一夜,不能立即回相府。
簡直豈有此理!
就因為此,自己被甄氏與父親借題發揮,三番兩次勸說自己嫁進邯王府。
更有人背地裡各種議論,說自己已經與司陌邯生米熟飯。
自己好端端的,就被她黎嬪訛詐著,壞了名節!
沈嶠頓時火冒三丈,好你個司陌邯,口嫌體直,如此算計老娘,還將老娘貶得一無是處,口口聲聲說嫌棄。
這事兒,咱沒完!
給燕妃口服過撲爾敏,瞅瞅自己再次一窮二白的拼夕夕錢包。沈嶠心疼得直抽抽。
不過,好歹也算是又救了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點錢花的也算是值了。
燕妃雖說嘴上沒有對她說啥好聽話,但是心裡還是很感激的,背著青杏兒,悄悄地問她。
「我背後沒啥權勢,但是好在皇上還算是寵我。在皇上跟前能吹得上枕頭風。你要是不嫌棄,咱倆結拜個異姓姐妹,如何?」
沈嶠想也不想,立即嫌棄地一口拒絕了:「可千萬別,你輩分兒多大啊,我要是跟你結拜,那日後皇上萬一心血來潮,再給我賜婚什麼的,按照輩分,不得給我找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燕妃笑得花枝亂顫:「這可未必,蘿蔔不大在輩兒上,輩分大的,未必年紀就大,比如皇上的堂弟,邯王殿下的小皇叔,今年可剛七歲。
還有,你我結拜,回頭你要是嫁進凌王府,你那妹妹肯定不敢在你跟前撒野。」
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嶠一臉的黑線,想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應當嫁給司陌年呢?
得虧燕妃只是皇帝的小老婆,否則,自己跟她結拜,別說沈南汐不敢對自己放肆了,那司陌年跟司陌邯都得管自己叫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