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陌年一把甩開她的手,一字一頓:「我無比感謝,沈嶠這樣做,讓我認清了你的真面目。你給我滾!滾遠一點!」
沈南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哀聲央求:「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王爺你就原諒我吧!求求你了,除了凌王府我也不知道還能去哪裡?」
司陌年冷聲吩咐下人:「給我亂棍打出凌王府!」
下人領命,一把拖起地上的沈南汐,連拖帶拽,毫不客氣地將她丟出了凌王府。
沈南汐崩潰大哭,哀聲央求,凌王府的大門在她面前重重地關上了,斷絕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周圍有百姓指指點點地議論她,冷眼與嘲諷令她再也無地自容,只能從地上爬起來,返回相府。
她前腳剛走,穆錦衣就來了。
司陌年余怒未消,見到穆錦衣才稍微收斂了些許的怒氣。
「錦苼應當已經接回將軍府了吧?」
穆錦衣點頭:「回去了,除了一點皮外傷,沒有什麼大問題。」
「哼,這次真是算他幸運,白撿回來一條命。若是換成別的官員審理此案,誰會想到他是中了蠱毒,一時間喪失理智?」
「怎麼表哥你竟然也替那沈嶠說好話?她一個人將我們全都耍得團團轉,最後她自己風頭出盡。」
「若非是你自作聰明,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事兒?」司陌年訓斥道。
「難道表哥你就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貓膩嗎?」
「什麼貓膩?」
穆錦衣鼓足了勇氣:「其實,在驛站外面刺殺卓瑪公主的人是我派去的。」
「什麼?」司陌年大吃一驚:「你怎麼膽子這麼大?」
「凌王表哥你先別著急,聽我說!」
穆錦衣將整件事情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跟司陌年說了。
「這事兒我都沒敢跟祖父說,就怕又要挨罰。但是我自己想了很久,通過今日的事情,很明顯,那個卓瑪公主跟沈嶠就是一夥的。
所以她不可能真心實意地幫我,慫恿我安排刺客肯定是有陰謀。
我懷疑,她壓根不是被那些蛇山上的殺手擄走的,而是她自己金蟬脫殼,不知道藏身在了哪裡。」
司陌年微微皺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嶠她們早就知道這些刺客的藏身之處,不過就是利用我做了一場戲,令刀大人情急之下露出馬腳。」
「短短兩三日的時間,沈嶠竟然就能查到刺客藏身之地,也不簡單。」
「可你怎麼不想想,沈嶠既然知道刺客就在蛇山,為什麼不沉住氣,引出魅影,再將那南詔奸細一網打盡呢?
畢竟,她的五天期限還沒有到,她還有時間。沈嶠一向奸詐,豈會想不明白,這樣做的確是揭露了刀大人的陰謀,但是打草驚蛇,豈不因小失大?」
「你是說,沈嶠與卓瑪公主是故意放走那個魅影?」
「對!我甚至於懷疑,她們之間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勾當。」
「怎麼可能?假如真如你所言,沈嶠將錯就錯,結了此案豈不更好?」司陌年篤定反駁。
「就知道說了你們都不會相信,全都被沈嶠的說辭騙了。可是,你與南詔人之間無冤無仇,他們為什麼獨獨針對你?
早在幾月之前,就已經假冒你的名義,打造了這批箭,就說明,早就有誣陷你的計劃。
包括沈嶠發現宸王與太子側妃中蠱,為什麼,被下蠱的人不是太子妃,也不是沈南汐,唯獨就是他們二人?
這站在南詔大王子的立場之上,壓根毫無理由。魅影做這些事情,幕後的指使者更像是長安人。」
「可司陌邯中蠱差點喪命也是事實。」
「反正我總覺得,其中有哪裡不對勁兒,但是說出來又前後矛盾。所以就來提醒表哥你一聲,一定不要被沈嶠迷惑了,小心提防為上。」
司陌年聽了穆錦衣的話,一時間也變得狐疑起來。
他相信沈嶠,但是穆錦衣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魅影為什麼唯獨針對自己與將軍府?
這是不是可以說明,魅影的背後,的確還有指使人?
沈嶠與阿詩卓瑪真的是故意放走魅影,棄車保帥嗎?
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第二日。
沈嶠睡了一個懶覺,一直到日上三竿。
太陽光透過玻璃,斜著照射進來,屋子裡方才有了一點暖意。
有點冷啊。
沈嶠無比懷念家裡的暖氣。當寒冬來臨,屋外寒風呼嘯,屋子裡卻溫暖如春。
穿著一層薄薄的羊絨衫,斜靠在飄窗之上,任憑陽光灑落在身上,整個人都能懶洋洋的。
要不,盤個土炕,或者往屋裡安幾組暖氣吧?
否則,這個冬天,自己要當三個月的鵪鶉,脖子都縮起來。
農村里那種土暖氣沈嶠還是見過的,所以基本的工作原理都懂。
鑄劍山莊裡多的是能工巧匠,讓他們給打造一組小鍋爐與暖氣片,應當是不成問題的。再實在不行,就試著用陶瓷的。
沈嶠起身洗漱,吃了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麵,叫過南征北戰和林心雅幾人,過問了生意上的事情,並沒有什麼需要自己操心的,就守著炭盆,拿過紙筆,勾勒出暖氣的設計草圖。
厚重的棉門帘一撩,光影一閃,一條大長腿邁了進來。
沈嶠抬臉,見竟然是好幾日都沒有見到人影的司陌翊。
「真會挑時候,忙的時候見不到人影,剛得了空閒,就來串門來了。」
「你這話說得可就不講理了,我倒是想來串門子,家裡也要有人才行。再說我跑得勤了,某些人一定以為我對你有什麼不軌之心呢。」
也是。
林心雅跟在他身後進來,用一旁泥爐上滾開的水給他沖了一杯八寶茶。
司陌翊也不客氣,直接將杌子搬到炭爐跟前,在沈嶠對面坐下,這才接過林心雅手裡的茶,道了一聲:「辛苦了。」
林心雅低垂了眼帘,話裡帶著羞澀:「翊王殿下客氣。」
她仍舊還是用面巾遮了半張臉,與以往不同的是,面巾上繡了一叢蘭花,白綠相間,十分雅致。
有了這一叢蘭花,就說明,她已經對生活有了新的情趣,有些事情也在慢慢地放下。
司陌翊吃一口茶,油嘴滑舌地誇讚了她一句:「這茶甚得我的心意,清甜香馥,敗火解膩,有心了。」
沈嶠抻著脖子看一眼他手裡的茶,撇撇嘴:「一盞茶都能夸出花來。今日嘴巴這麼甜,該不會是有事相求吧?」
司陌翊一臉正氣:「你這話說得我很不愛聽,我堂堂王爺,能有什麼事情需要求你這個小黃毛丫頭?」
這話沈嶠更不愛聽。多大的年紀,就在自己跟前倚老賣老,還叫自己小黃毛丫頭,真沒禮貌。
林心雅抿抿嘴兒,靜悄地退了出去。
司陌翊立即狗腿地將杌子往沈嶠跟前挪了挪:「不過,還真有一點小事兒,跟你商量商量。」
沈嶠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沒好事(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