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領命,轉身去驛站里取了食盒,直接按照穆錦衣的指引,在士兵的陪護之下,去了蓮花亭。
阿詩卓瑪返回驛站,表示酒意上頭,要休息一會兒。
穆錦衣便命當值的侍衛隊長保護好阿詩卓瑪的安全,自己匆匆地離開了驛站。
沒多大功夫,阿布便提著食盒,回了驛站。
食盒打開,頓時一股濃郁的醋香味道撲鼻。
阿布將買來的菜端出食盒,遞給阿詩卓瑪碗碟筷箸,刀使臣上前,手裡拿著一雙銀筷子。
「對不住,公主殿下,這外來的食物來源不明,為了保險起見,我需要先試毒。」
阿詩卓瑪頷首:「多謝刀大人如此費心。」
刀使臣用銀筷子將阿布買來的兩道菜翻了翻,然後觀察銀筷子,見並未變色,這才放心地收了筷子:「公主請慢用。」
阿詩卓瑪當著刀使臣的面先嘗了一塊魚擺擺,慢慢品嘗滋味,眼前一亮。
「這廚子手藝還真的不錯,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稍微有點涼了,略顯腥味兒。刀使臣你也嘗一嘗?」
刀使臣擺手:「宴席之上已經酒足飯飽,多謝公主。」
阿詩卓瑪接連吃了兩塊:「宴席之上怕失了咱南詔顏面,也不好意思吃菜,空著肚子吃了那麼多酒,頭都是暈的。」
「公主今日是只顧與那沈嶠說話了,不知道,公主殿下與她說了什麼?又想問她什麼問題呢?」
阿詩卓瑪將手中筷子不悅地擱下,沉下臉來。
「刀大人不說此事,我倒是忘了問你。我好歹也是堂堂公主,你當著大庭廣眾的面,讓我給這長安一堆色眯眯的老頭子跳舞獻媚,究竟是何居心?」
刀使臣忙歉意道:「公主殿下恕罪,下官並無此意,只是想殺殺他長安的威風而已。」
「哼,荒唐!讓我與一個低賤的長安舞姬比高下,這算是哪門子的威風?」
「可這音律歌舞不正是公主殿下所擅長的嗎?您非要以己之短,比人之長,最後才會輸在那沈嶠的手裡。」
「啪!」
阿詩卓瑪一拍桌子:「此事分明是因你而起,你還要怪本公主今日輸了這場比試?
刀大人,你不要以為你依仗著我大哥,就可以如此有恃無恐,騎在我的頭上!」
「臨行之時,大王子曾有令,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出了南詔,公主殿下所有事情都要聽從下官的安排,與下官商議之後再做決斷,不得單獨行事。」
阿詩卓瑪一聲冷笑:「他可以命令你,但是命令不了我!我此次來長安,可是為了我南詔子民,不再受征戰之苦,而不是聽從他的命令。」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這不是大王子的命令,而是王上的。」
「你在威脅我?」
阿詩卓瑪眸光更冷,憤怒地盯著他。
「下官不敢!」
「給我滾!」
阿詩卓瑪厲聲呵斥:「都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刀使臣渾然不懼:「下官告退,公主殿下請注意自己的儀態。」
轉身離開。
屋子裡的另外兩個侍女也被阿詩卓瑪怒氣沖沖地轟了出去。
「阿布,關門!」
阿布上前,將房門緊閉。
房間裡只剩下主僕二人。
阿詩卓瑪立即一改適才的怒不可遏,急不可待地追問:「怎麼樣,阿布?這蓮花亭里是不是不簡單?」
阿布沒有回答,而是警惕地將耳朵緊貼在門板上,聽了片刻,方才轉身走到阿詩卓瑪的跟前,一臉激動地壓低了聲音。
「公主殿下,真的是咱們南詔的人!」
「是誰?」
「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以前二王子跟前有個叫褚奇的奴才?」
「褚奇!我當然知道,上次內亂之後,他便銷聲匿跡,沒有再見過他。他竟然跟著咱們一塊來了長安?」
阿布點頭:「就是他,雖然他喬裝改扮,些微改變了一點樣貌,但我仍舊能一眼認出他來。」
阿詩卓瑪一張臉都生動起來:「我就知道,這首歌謠分明是我奶娘教我的曲調,長安怎麼會有人哼唱?而且還特意改了最後一句話,分明就是約我到蓮花亭見面。」
「多虧了公主您沒去,這刀大人警惕心太重,派了兩個人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我就連與對方私下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您若親自去,即便不露出絲毫破綻,他也會對這蓮花亭生疑的。」
「此人多疑,應當已經對蓮花亭起疑了,適才才會藉口試毒,對飯菜翻翻揀揀。」
「估計是我們過於的迫不及待了,畢竟咱們剛從宴席上回來。」
「那褚奇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阿布搖頭:「那兩個士兵跟得簡直太緊了!我故意找了藉口,想單獨與褚奇說句話,他們都形影不離地跟著。
我也不敢太過於明顯,害怕他們再起疑,壓根就沒有機會。
不過,褚奇說:他們專門做這道菜的大廚今日不在,其他廚子的手藝略遜一籌。
您吃著若是喜歡,改日最好到店裡親自品嘗。畢竟這魚一涼,那腥味兒就重了。」
阿詩卓瑪反覆地咀嚼褚奇話里的含義。
「他話里的意思應當是讓我改日有機會,親自去一趟蓮花亭。至於他所說的這個大廚,是指誰呢?」
「公主您想,既然褚奇在上京,那麼昨日裡營救咱們的人,應當就是褚奇他們沒跑了。他們人里,誰能有這樣厲害的武功呢?」
阿詩卓瑪的眼睛裡亮晶晶的:「你是指我二哥?我給二哥唱過這首童謠。」
「我這都興奮地想了一路了,越想越覺得,除了二王子,咱南詔絕對沒有第二個這樣厲害的勇士!而且,還是肯為了公主您捨生忘死的勇士。」
「可是,二哥他不是已經在上京被害了嗎?」
「事事無絕對,二王子殿下吉人天相,幼時被丟進狼群里竟然都能生還,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不可能的,」阿詩卓瑪突然想起了什麼,苦笑道:「昨日救我的勇士我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臉,但是我留意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不是二哥。」
一句話,令雀躍歡喜的阿布也瞬間蔫了。
「我如何竟然忘了這個?我適才還想,假如褚奇他們是跟著咱們一路從南詔過來的,壓根就不可能這樣快就在上京城站住腳。
可能,褚奇早就來了上京,並且在這裡找到了二王子。有他助公主您一臂之力,公主就不用怕了。」
「其實,我心裡也是殘留了那麼一絲希望的,尤其是在邯王那裡,見到了我送給二哥的蠱王盅,我就在想,興許,二哥就在上京。」
「那公主您今日與那位沈姑娘比試,就是想向著她打聽蠱王盅的來歷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