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瞧著秦若儀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演戲。
「潛入我房間的人真的不是你?」
「我敢發誓啊,我要是想去,大可以正大光明的,何必偷偷摸摸的呢?你確定,真的有人深更半夜進你的房間,不是做夢?」
「可能是做夢吧。」沈嶠不置可否:「不是你就好,就怕萬一不小心再傷了你。」
秦若儀笑得有點牽強,低頭默默地吃麵。
氣氛一時間有點尷尬。
正好店鋪里有事情找沈嶠,沈嶠的飯沒有吃完,就起身離開了。
秦若儀這才沒滋沒味地擱下手裡的筷子,發了一會兒呆,輕輕地咬了咬下唇,吩咐身後丫鬟。
「一會兒有空,你們將咱們的東西收拾一下。」
小丫鬟不解地問:「小姐是要回尚書府嗎?」
秦若儀點頭,有點傷感與黯然。
小丫鬟吞吞吐吐:「我覺得,這其中興許是有什麼誤會。」
「可這院子裡這麼多人,嶠嶠她為什麼就不懷疑別人呢?我覺得,她和林姑娘可能是不喜歡我住在這裡,又不好下逐客令。」
「不是的。」
小丫鬟異口同聲:「可能真是您昨夜裡喝迷糊了,半夜起夜自己不知道呢。」
秦若儀想了想:「說的也是,我一走了之也解決不了問題。」
兩個小丫鬟點頭:「我們也覺得,小姐你在沈姑娘這裡,雖說衣食住行簡單了一些,但比在府上要快活許多,更願意你留在這兒。」
這也正是秦若儀對這裡戀戀不捨的原因啊。日久見人心,誤會不會一直存在的,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有可能就此了結自己與沈嶠這段最珍貴的感情。
等沈嶠回來,自己與她好好解釋清楚。
沈嶠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所以也沒有覺察到她微妙的心情變化,將生意上的事情安排好,開始拼夕夕拍賣會。
自己煞費苦心籌備的這次拍賣,粉絲們也期待已久,開播提醒消息一發出,買家便紛至沓來。
直播間裡,大家摩拳擦掌,翹首以盼。
一幅幅巧奪天工的精美畫作一一展示在大家面前。屏幕上,太多的讚美之詞,令人眼花繚亂。
沈嶠卻因為二哥的事情,絲毫提不起興趣,有些懨懨的。
不用誇大其詞,也不用煽動大家的情緒,只簡單回放了昨日的作畫現場,競拍便開始了。
許多人早就瞄準了自己欣賞的畫作,乃是有備而來,紛紛出價。
司陌邯的畫作,參與競拍的人最多,最終以五十八萬的最高價位被一位富婆拍走。其他的字畫,也賺得盆滿缽滿。
假如像昨日那般,現場作畫拍賣,趁著粉絲衝動消費的熱情勁頭,應當能賣出更高的價位。
這一場字畫拍賣,令沈嶠在拼夕夕一炮打響,陸續有商家前來找她直播帶貨。
沈嶠沉住氣,暫時全都婉拒了。她知道,自己的直播粉絲數量,還有很大上升的空間。
現在定價,就相當於限制了自己的起點高度。
而且,因為兩邊資金全部到位,再加上各個藥商的協助,藥廠也立即起死回生,開始緊鑼密鼓地投入生產。
製作出來的藥品立即裝車,扯上大紅條幅,一邊標明捐贈者的名號,另一邊標明嶠記製藥廠,浩浩蕩蕩地運往災區。
一路之上,自然暢通無阻,各個關卡誰也不敢刁難,也無形之中,替藥廠做了GG。
藥品的銷售自然而然就活絡起來,不用刻意推銷,百姓們也知道,嶠記製藥廠生產的藥品,那是皇帝欽點的賑災藥物,藥效自然是沒的說。
更何況,人家沈嶠一個白手起家的弱女子,竟然還能心繫百姓,想方設法救百姓於危難,可見妙手仁心。
各個藥鋪又開始爭先恐後地找沈嶠進貨,開始出現供不應求。
困擾了沈嶠這麼久的難題終於迎刃而解,這些都是後話。
募捐而來的賑災銀兩除了製藥之外還略有剩餘,沈嶠也不貪婪,如數換作糧食,運往災區救濟災民。
皇帝老爺子命司陌邯派人負責押送。
因為災區多有暴亂,與搶糧事件發生,沿路之上唯恐不太平。慎重起見,司陌邯就打算派遣百里更前往跑一趟。
糧食就存在沈嶠的宅子裡,再加上沈嶠有書信與包袱帶給沈相,百里更親自帶人前來裝車,並順路從王府裡帶了幾壇窖藏好酒過來。
一壇酒約莫十斤,一共是六壇,用結實的草繩捆著,百里更提在手裡,就跟玩兒似的,跨步進了新宅。
秦若儀正在前院餵魚。無聊地托著下巴,用蔥白的指尖捻著一根狗尾巴草。
魚缸里的錦鯉悠閒地吞吐著水泡。
小丫鬟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今兒大少夫人一早就來過了,小姐您還沒起身,問我您打算什麼時候回府呢。」
「這裡每天多充實,我才不回呢。那個什麼百里千里的她們誰愛嫁誰嫁,反正我不稀罕。」
「大少夫人說,這個百里參將年輕有為,的確是難得的人才。錯過了,沒地兒尋這樣合適的夫婿。」
「嗤,軍營里的武將我又不是沒見過,只怕就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莽漢張飛,野蠻粗魯,只知道打打殺殺。
就我這臭脾氣,若是嫁過去,一言不合就動手,打又打不過人家,純粹自討苦吃。」
「邯王爺武功蓋世,也沒有動過沈姑娘一指頭。聽說人家那百里參將非但一表人才,還飽讀兵書,精通陣法。」
秦若儀撇嘴:「武功高的人都好勇鬥狠,死得快。精通兵法的人都陰險狡詐,不老實。
再說了,你瞧邯王爺看沈姑娘的眼光,老是色眯眯的,兵色色一個,將色色一窩,妓營里尋歡作樂的男人,沒一個好人。」
「小姐淨亂說呢,人家……」
「你若是再囉里囉嗦地勸,我就做主將你先嫁過去,給那百里參將做個通房妾室,有你哭的時候。」
百里更頓時腳下一頓,支棱起來了耳朵,然後上下打量秦若儀。
難道她就是邯王爺給自己提起的秦家小姐,那個被休的凌王妃?
她怎麼會在這裡?
這秦小姐看起來,有些刁蠻任性,不是省油的燈。
頓時就打了退堂鼓,將酒罈子往大門口一擱,就要走人。
剛轉身,就被身後的秦若儀給叫住了:「喂,站住!」
百里更頓足轉身:「你在叫我?」
秦若儀點頭:「你是酒坊送酒的夥計吧?直接掂進來啊,擱在門口做什麼?」
然後對丫鬟努努嘴,衝著百里更這裡挑眉:「你瞧瞧,這俊秀的後生滿大街都是,就連這送酒小哥都眉清目秀。
我寧嫁販夫走卒,不嫁軍營鰥夫。她們若是逼急了我,我就隨便找個夥計嫁了,就當身邊多個伺候的奴才。」
然後問百里更:「你敢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