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紅花丸

  第二日,司陌年就果真給了兩個宮女名分,讓她們做了侍妾。

  終於名正言順地成了凌王府的主子,兩個宮女自然不必再像以前那般將甄氏捧在高處,慣著她的囂張氣焰。

  非但對她不再像以前那般恭敬,還明里暗裡冷嘲熱諷,試圖再次激怒甄氏,也好將她一舉趕出凌王府。

  就如那嬤嬤所言,先是捧殺,再激將。

  只要甄氏一走,兩人聯起手來,沈南汐又是孤軍作戰,她們在凌王府的地位也就穩了。

  這就叫各個擊破。

  二人的不恭令寄人籬下的甄氏十分不忿,她自作主張出了凌王府,跑去慶善堂買了一顆紅花丸回來。

  然後交給沈南汐。

  沈南汐猶豫了兩日也沒有下手。可是眼瞅著兩人在自己跟前公然挑釁,與司陌年眉來眼去,再加上甄氏添油加醋,這妒火就越燒越旺。

  今日下午,司陌年從差上回來得早,陪沈南汐下棋,兩個侍妾不請自來,還端來了親手蒸的燉盅。

  兩盞湯是分開隔水蒸的,一盅是黨參枸杞烏雞,另一盅是給司陌年燉的霸王別姬。

  兩人一個給司陌年打扇揉肩,一個偎依在司陌年的懷裡,餵他吃湯,可謂左擁右抱,好不愜意。

  非但如此,那負責打扇的侍妾還指手畫腳,提醒著已經心不在焉的司陌年,連贏了沈南汐兩局。

  沈南汐肚子裡的火氣噌噌地冒,再也忍不住,端起一旁的黨參烏雞接連吃了半盅,然後就趁著那三人不注意,將袖子裡的藥丸,悄悄地滑進了剩餘的半盞湯里。

  她順手將湯盅擱在一旁,繼續與司陌年下棋,廝殺片刻之後,又端起手邊的湯,用湯匙緩緩攪動了一下,見裡面藥丸已經全部融化,便不由微蹙了眉尖,將湯羹擱在一旁,捂住肚子。

  司陌年只顧與兩個妾室調笑,壓根沒有注意到她。

  她彎下腰,叫了一聲痛。

  「王爺,妾身有些不適,換妹妹來陪您繼續下吧。」

  司陌年這才不放心地詢問:「你怎麼了?」

  「疼,肚子疼。」

  「疼得很厲害嗎?」

  司陌年見她眉毛鼻子都皺到一處,明顯是十分不舒服。

  沈南汐點頭:「有點像刀割一般。」

  司陌年不敢大意,立即命人傳大夫,一把推開黏在身上的侍妾,上前關心。

  大夫很快就過來,給她診斷過脈象之後,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但是見她似乎腹痛難忍,就猶疑著道:「莫不是抻著了?或者吃了什麼不妥的東西?」

  「一直坐著呢,怎麼會抻著?」司陌年指指一旁的烏雞湯:「這半晌也就吃了半碗湯而已。」

  大夫端起湯碗,放在鼻端輕嗅,然後狐疑地品嘗了一口,斬釘截鐵地道:「這湯有問題。」

  「什麼問題?」

  「這湯里分明是加了藥的,雖說是燉的時候放了黨參,能遮住紅花丸的味道,但我們大夫還是能嘗得出來。」

  「紅花丸?」司陌年問:「這是什麼藥?」

  「活血化瘀,調經養血,但是也會令婦人宮縮,造成滑胎。」

  「什麼?」司陌年大吃一驚:「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沒有防住!」

  沈南汐一聽,頓時就滿臉無助與惶恐:「怎麼會這樣?我還覺得這湯味道不錯,喝了大半盅,大夫,我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吧?」

  大夫搖頭:「側妃娘娘您儘管放心,可能是劑量不足,胎兒沒事兒。」

  「那我就放心了。」沈南汐拍拍心口,一臉的心有餘悸:「多虧王爺您剛才催促我下棋,要不這一盅我就全都喝完了。都怪我嘴饞。」

  「此事與你有何關係?」司陌年冷哼:「該死的是那個下毒謀害本王子嗣的人。這湯都是誰經手的?」

  兩個侍妾你看我我看你,立即就在他跟前跪下了:「王爺明察,這湯是妾身親手隔水蒸的,但是我們絕無加害側妃娘娘之心。」

  司陌年起身,徑直走到兩個侍妾跟前,居高臨下望著二人:「你說不是你,難不成,這藥能自己飛進湯里不成?廚房裡的其他人是否有機會下毒?」

  「這湯一直蒸了有一個多時辰,妾身並未守在廚房。不過……」

  「不過什麼?」

  侍妾二人那都是在宮裡見過大風大浪,見識了太多宮裡爭鬥的人,如今被冤枉,既不哭哭啼啼,也不求饒,反而挺冷靜。

  「王爺,請問妾身能嘗一嘗這湯嗎?」

  司陌年的聲音冰冷:「你可以全都喝掉。」

  今日煲湯的侍妾起身,端起沈南汐喝剩的湯,慢慢地品嘗了兩口,斬釘截鐵地道:

  「這湯蒸好之後,我在廚房裡品嘗過鹹淡,味道清淡,略帶一丁點黨參與仔姜的氣味。這藥,分明是後來才加入的。」

  「那依照你所言,後來有誰經手過嗎?」

  侍妾搖頭:「這湯燉好之後,是妾身親手端著過來的,然後遞交到側妃娘娘的跟前。」

  沈南汐故作鎮定:「你這言外之意,是說這藥是我自己下的,栽贓給你不成?我是瘋了嗎?拿身孕開玩笑。」

  侍妾不卑不亢:「反正,這藥要麼是你自己擱在裡面栽贓給我,要麼,就是我下毒害你,就只有兩種可能。

  我們即便真有這個賊心,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胆,當著王爺的面下毒,如此拙劣。

  更何況,自從妾身入府之後,從未踏出這府門半步,也沒有機會去買這所謂的紅花丸。」

  兩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司陌年一時間也搖擺不定。

  沈南汐見他仍舊心存疑慮,便火上澆油,捂著肚子:「哎呀,怎麼又疼了,孩子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你可是我的命。」

  司陌年頓時就著急了:「大夫,你不是說她沒事嗎?怎麼肚子還疼呢?」

  大夫也不知道啊。

  司陌年對於沈南汐肚子裡的孩子是真的緊張,覺得這郎中就是個庸醫,指望不上。

  他冷不丁地想起沈嶠來。沈嶠醫術高明,簡直可以起死回生,她若在,自己也就有了主心骨了。

  保險起見,他轉身就走,叮囑沈南汐:「你好生養著,千萬不要動怒,本王去請個好點的郎中。」

  沈南汐一聽,自然不想節外生枝:「王爺,不用的,我休息一會兒應當就沒事了。」

  「這身孕可不是兒戲,你好生等著,本王必須親自去一趟。下人是請不來的。」

  路過兩個侍妾跟前,怒聲道:「你們最好祈禱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兒,否則,本王要了你們的性命。」

  徑直出府,打馬去尋沈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