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行抿抿薄唇:「弟兄們都還好嗎?」
褚奇一臉沉重地搖頭:「上次為了掩護您逃離南詔,咱們的兄弟們傷亡不少,倖存者群龍無首,壓根無法與他們抗衡,只能暫且退避到野狼谷避讓鋒芒。
他現在還無暇趕盡殺絕,但是長此以往下去,遲早會掌控全局,逼得我們走投無路,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
狼行握劍的手緊緊地攥緊了劍柄,青筋直冒,骨節都有些泛白:「那……那人呢?」
褚奇心領神會,知道他所指的人是誰:「外面傳言他身體有恙,臥病在床。可是據我探查,他應當是被軟禁了。」
「軟禁?」狼行冷笑:「被他最信任的大兒子?」
褚奇默了默:「是的,他派兵暗中助您逃離南詔,徹底惹惱了大公子,大公子就直接內外勾結,架空了他手中權勢,並且軟禁起來,誰也不許見。
他現在已經徹底認清了大公子的面目,一定很後悔,當初對待主子您那樣無情。
還請主子您看在父子一場的情分上,能不計前嫌,回去扭轉乾坤,救子民於水火吧?」
狼行蹙眉:「扭轉乾坤,談何容易,就憑藉你我嗎?我現在回去,與自投羅網有什麼兩樣?」
「難道您要一直留在這裡嗎?仇難道不報了嗎?」
「仇我肯定會報,總有一日讓他血債血償。但不是現在。時機到了,我自然會走。」
「可您留在這裡,大公子的權勢日益膨脹,當有朝一日,掌控了整個大局,無人再敢反對,您若想報仇,豈不難上加難?」
「我留在這裡,就是為了創造合適的時機。如今機會好不容易來了,我怎麼可能離開?
再而言之,沈姑娘身邊危機重重,我現在不宜離開。」
「就那位相府千金嗎?主子您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兒女情長了?」
「我的命都是她救的,這是我欠她的。更何況,我留在這裡,自然就有留下來的理由。」
「屬下聽說,這位相府千金與當朝邯王爺,以及翊王爺等人全都交好。」
狼行想起適才自己與司陌邯交手一事,面色微沉。
「不錯,當初我選擇留在這裡,一是為了養傷,隱藏身份,逃過那些人的追殺;其二,就是因為,她的身份不簡單。我可以通過她,接近朝中諸多權貴,甚至皇帝。」
「可這裡畢竟是長安,我們孤掌難鳴,又能做什麼?」
「你放心,很快就會有人來了。」
「主子您莫非已經與咱們的人暗中取得了聯絡?屬下怎麼全然不知?」
「皇帝已經派人前往南詔興師問罪,要求南詔攜帶宋紫草前來長安,為他們的宸王爺解蠱。並且要南詔給一個說法。」
「宋紫草?不知這宸王究竟是中了什麼蠱?」
「陰陽蠱。」
「精蠱?」
「不錯。」
「這倒是奇了怪了,什麼人下的手?怎麼這般愚蠢?下這種不痛不癢,無關緊要的蠱做什麼?」
「斷子絕孫。」
「皇帝那麼多兒子呢,還發愁皇位沒人坐嗎?對長安局勢毫無影響。」
「但是卻對某些人有影響。」狼行沉聲道。
「主子您的意思是……」
狼行答非所問:「你可知道,他在上京城裡安插了許多的細作?」
褚奇搖頭:「屬下不知。」
「前些時日,有人企圖炸毀鑄劍爐,破壞長安的演習,兇手恰好就被我抓到了。」
「啊?」褚奇一驚:「然後呢?是誰派來的?」
「不過是兩個蝦兵蟹將,他們壓根就不知道幕後真正的指使之人是誰,不過……」
「不過什麼?」
「其中一人,竟然認出了我,知道我的身份。可見,在南詔之時,他是見過我的。」
「那您的身份豈不是暴露了?」
狼行搖頭:「我把他們二人全都殺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也好,沒有人懷疑您吧?」
「這司陌邯委實狡猾與警惕,他不相信我的話,派人假扮成追殺我的殺手試探我,我為了驗證對方的身份,說了一句南詔話,暴露了。」
「那宸王中蠱,他莫不是在懷疑你?」
狼行搖頭:「宸王中蠱已久,已經不是這幾日的事情,給他下蠱之人,就是南詔潛入長安朝廷的細作。你也不知道此事?」
褚奇搖頭:「屬下委實不知。」
狼行微眯了眸子:「果真,這些細作並非是他的人。那我精心布下這個局,也不知道南詔會派什麼人前來長安,只能見機行事了。」
褚奇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主子您的計劃了。」
狼行頷首:「現在我身邊的局勢就是這個情況,接下來怎麼做,應當不用我吩咐了吧?」
「屬下這就想辦法聯絡我們的兄弟,前來上京,助主子您一臂之力。」
狼行點頭:「我如今的下落暫時不要走漏風聲,讓他們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褚奇領命,兩人約定好聯絡暗號,便分道揚鑣。
狼行略一猶豫,再次打馬前往邯王府。
邯王府。
沈嶠騎著白馬,操控著馬韁,白馬卻並不聽她的指揮,馱著她一路飛奔,在一處門口停下。
沈嶠麻袋瓜子都被顛暈了,騎在馬背上,眨巴眨巴眼睛,瞪圓了,這才看清,自己正停在邯王府門口。
媽呀,老馬識途,這白馬把自己馱回來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門口侍衛一見是她,立即歡喜地迎上來。
「沈姑娘,您怎麼來了?」
沈姑娘也不知道她怎麼會來。
沈嶠一抖馬韁,再抖馬韁,繼續抖馬韁。
白馬紋絲不動。
沈嶠放棄了掙扎,訕訕地道:「我給你家王爺把馬送回來,你們收著,我走了。」
從馬背上往下出溜。
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直接掉進一個人的懷裡:「既來之則安之,自己送上門了,就別想走了。」
不是司陌邯是誰?
沈嶠一個鯉魚打挺,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你怎麼陰魂不散啊?哪都有你!」
司陌邯黑著臉:「這是本王的家,本王都不能回嗎?」
「那你回你的唄,拽著我做什麼?」
「你是本王的媳婦兒,回本王的家有什麼不對?」
「滾!誰是你媳婦兒?見人就叫春!」
一旁侍衛偷著憋笑,悄悄後退,免得知道太多了,有被滅口的性命之憂。
「你可別忘了,當初你相府可是收了我的聘禮,既然沒退,那就是作數的。」
就說拿人手短,她甄氏貪財,沒有退聘禮,這就被人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