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身高不夠,椅子來湊

  這一頓酒,沈嶠吃得是真累,臉上的笑都變得僵硬了。端著酒杯的手自始至終也沒有放下。

  而且,她是個臉盲症患者,總是記不住人。為了便於日後發展,她悄悄地將這些人拍照入檔,標明姓氏行當,一心二用,著實累人。

  管事老齊頭專門派來的下人,負責給眾人倒酒,果真如司陌翊所言,這酒水下得嗖嗖的快。

  東席這邊,司陌邯的臉已經越來越黑,越來越沉。

  再加上一旁司陌翊不斷地煽風點火,望向沈嶠這邊的目光,逐漸帶了醋意。

  司陌翊靠在椅背上,摩挲著光潔的下巴:「不知道四哥你是否還記得,當初春日宴上,父皇給沈嶠賜婚時,沈嶠說過的那席話?」

  廢話,能忘嗎?

  司陌邯記得清清楚楚。

  她說,要讓自己嫁,她要擁有與自己比肩的財力,有令長安百姓敬重的影響力,有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能力,還有,取得父皇認可的魄力,缺一不可。

  當時,很多人都覺得,她是痴心妄想。

  可現在,不過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她就幾乎全都做到了。

  她的生意頭腦可以令周家老家主都另眼相看;

  她可以助自己在演習中大敗穆家軍,順利奪得兵權;

  她的醫術已經得到了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認可;

  父皇如今也對她讚賞有加。

  今日,她就像是剛剛蛻變而出的金蟬,登上高枝,一鳴驚人。

  在這壽宴之上,一個人的席面,生生變成了大家的流水席。

  自己這個堂堂皇子,長安王爺,竟然都相形見絀了。

  他抿抿薄唇,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自然記得。」

  司陌翊挑眉詢問:「什麼感受?」

  什麼感受?老子只後悔,初見那夜,被蠱蟲折磨得半死不活,又被自家老娘下了藥,沒能直接將她撲倒,生米煮成熟飯。

  後來才眼睜睜地瞧著她撲棱撲棱地飛了。

  他捏緊了酒杯,不滿地道:「我怎麼聽著你這語氣像是在幸災樂禍?」

  「我可不就是幸災樂禍唄。」司陌翊得意地道:「要知道,這世間沈嶠只有一個,可想娶她回家供著的男人可多了去了。」

  司陌邯輕哼:「不會說話就閉嘴。」

  司陌翊輕嗤:「別怪我沒提醒你,今兒她可生你氣了啊,剛才我一提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為什麼生氣?」司陌邯問。

  「你自己不知道?」

  「因為穆錦衣?」

  「廢話,兩人公然出雙入對,還同席而坐,能不讓人誤會?再說了,剛才穆錦衣過去找她挑釁著,不知道說了什麼。」

  司陌邯微微蹙眉:「誰出雙入對,同席而坐了?我們不過是在府門外偶然遇到,她跟著我一同進來,我這不是已經離她這麼遠了嗎?」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又不吃醋,指望我去幫你解釋啊?」

  司陌邯突然起身,一撩衣擺就走。

  司陌翊追著問:「你幹嘛去?不喝酒了?」

  司陌邯頭也不回,徑直繞過花牆,走到西席,沈嶠的桌邊。

  沈嶠今兒是真的累挺了。端著個酒杯,酒也沒少喝。

  喝得兩頰緋紅,就跟那初綻的海棠花似的,星眸也逐漸變得迷離。

  但是這喝酒,就跟下坡滾球似的。剛開始,或許小心翼翼不敢喝,一旦喝多了,那就滿腔豪情,覺得自己能千杯不醉,再干它半斤。

  這就叫喝開了,越喝越嗨,撒歡一般地喝。

  生意場上,也吃這一套,酒品如人品,酒喝得痛快,人也乾脆爽快,好打交道。

  沈嶠幾杯酒下肚,已經談成了好幾筆大訂單,達成合作意向,就等明日進一步洽談具體事宜了。

  司陌邯沉著臉,徑直走到跟前,往沈嶠的桌上一坐,也不說話。

  這些生意人哪裡見過這樣的氣勢?就覺得這大熱的暑天,涼氣直往骨頭縫裡鑽,識相地端著酒杯,灰溜溜地退下去了。

  沈嶠頓時有點生氣:「你這是做什麼?」

  擋我財路!

  司陌邯轉動著手裡的酒杯:「自然是來敬你沈姑娘一杯酒。」

  沈嶠輕哼:「我看你就是故意來砸場子的。」

  司陌邯順口接道:「本王是來砸醋罈子的。」

  「誰吃醋了?」沈嶠反唇相譏。

  「沒吃醋你怎麼一直不理我?」

  「沒空!」沈嶠義正言辭:「我很忙,某些人更忙。」

  「我只是在周家門口恰好遇到穆錦衣而已,這是周家,我總不能不讓人家進吧?這就吃醋了?還喝這麼多悶酒。」

  竟然還在撒謊?

  沈嶠輕嗤,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老孔雀開屏,這麼多人陪著我,誰喝悶酒了?」

  「你!一個女孩子家喝這麼多酒!」

  沈嶠「噌」地站起身來,俯視著他,挑眉挑釁:「我就是喝酒了,管你屁事兒!」

  司陌邯也站起身來,頓時比她高了半個頭,這氣勢上自然也就贏了。

  「你是本王的女人,你說本王能不能管得著?」

  沈嶠原本就醉了酒,酒壯慫人膽,如今正滿懷豪情,誰若是敢招惹她,她能一板磚給對方腦門開了花。

  就算是長得帥也不行。

  長得高更不行,麻蛋,拿身高壓我是不?

  沈嶠立即踩著就上了椅子,嗓門也高了。

  「你家住海邊是不?管得真寬!老子今兒就喝了,不將這十罈子酒喝完,老子不走了。」

  敢跟王爺稱老子,這一看就是恃寵而驕啊。

  周圍一堆瞧熱鬧的,都在拭目以待,看看這個冰山一樣的王爺,會不會威風凜凜地呵斥一聲:「大膽!」

  然後將她一把拽下來,摔個狗啃屎。

  否則,我們看不起你,不算是爺們兒!

  可司陌邯哪敢啊?在沈嶠跟前扎刺兒,那回頭自己膝蓋跪禿嚕皮兒了也哄不好。

  他無語地瞪著沈嶠,見她搖搖晃晃的,又擔心她再不小心摔下來。

  非但沒敢呵斥,還小心翼翼地圈著,低聲哄:「你喝醉了,快點下來,小心摔著。」

  「誰用你管!你管得著嗎?」

  沈嶠居高臨下,滿足極了。果真,氣勢不夠,身高來湊;身高不夠,椅子來湊。

  咱輸人不輸陣。

  瞧,他這就慫了吧?還敢管我喝酒,老爺們兒在外應酬,少嘰嘰歪歪的。

  還未來得及得意,下一刻,司陌邯就摟著她的腿,直接將她扛在了肩上,然後轉身,大踏步往外走。

  在這本王丟不起這個人,回去關了門怎麼都好說。

  沈嶠原本喝多了就暈乎,如今頭朝下,肚子還硌著後背,這難受勁兒就甭提了。

  於是直接破口大罵,還不忘拳打腳踢:「你個渾蛋王八蛋,放我下來!嘔……」

  得,一點沒浪費,全都吐在司陌邯的身上了。

  丟人真的丟到姥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