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陌邯被她氣笑了:「沈大小姐果真與眾不同。非但跑去青樓里售賣大力丸,被發現之後還能理直氣壯地倒打一耙,說本王的不是。」
沈嶠撇撇嘴:「彼此彼此,邯王殿下大病初癒,便跑去青樓尋歡作樂,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邯王雄風不減,是我低估了。」
提及貌相,司陌邯有片刻沉默,並沒有辯解。
「你我雖說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過,但本王一直昏迷不醒,並未有什麼越矩行為。沈小姐是怎麼估量的?」
「十個病秧子九個虛,還有一個是弱雞。還用得著親自試?」沈嶠不屑回懟。
「本王是中蠱。」
「蠱蟲吞噬的就是你的精血。」
「你從未學過醫術,更遑論是苗蠱,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嶠眨眨眸子:「你今天該不會是來調查我的根底的吧?」
司陌邯搖頭:「不是,本王是來求你幫忙的。」
「求我幫忙?」沈嶠冷笑:「我咋就沒看出你有丁點求人的姿態?」
「三盒大力丸,還不行嗎?」
沈嶠一噎:「你果真是有預謀的!」
司陌邯勾唇一笑:「本王對你那些藥材不感興趣,全都歸你處置,絕無二話。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放心,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沈嶠不過略一沉吟:「說吧,什麼事情?」
「很簡單,幫我演一齣戲。」
「什麼戲?」
「我的蠱雖說可能是南詔人所為,但是我思前想後,身邊必然是出了南詔奸細。否則,對方壓根沒有可乘之機。」
「有道理。」
「今日七渡已經初步排查過,在軍營里能有機會往我飲食之中下蠱的人,並未找到什麼明顯的可疑之處。」
「你想讓我幫你,找出這內奸?」
「我聽說,下蠱高手可以憑藉蠱蟲找到下蠱之人。」
「我沒有這個本事,我只是個大夫,可以治病,但是不會解蠱。」
「可對方並不知道你的根底。現在的你,沒有人能琢磨得透。」
「你這算不算是在誇我?」
「我在講述事實。」
沈嶠想了想:「好吧,成交!不過......」
「不過什麼?」
沈嶠從懷裡摸出那顆夜明珠:「這顆夜明珠不知道邯王殿下喜歡不?」
司陌邯淡淡地瞥了一眼:「沈小姐出手很闊綽。」
沈嶠使勁兒擠出一絲笑意:「你若看得上眼,我便宜點賣給你,五百兩銀子,怎麼樣?」
「不怎麼樣?」司陌邯一口便拒絕了:「剛才凌王說過,我很窮,一點俸銀只不過勉強維持一日三餐而已。」
「你打了那麼多勝仗,難道皇上都沒有點表示?」
「有,全都分給了戰亡將士的家屬。」
呃......
這男人還挺有良心的。
算了,自己不坑他了,還是另外找個冤大頭吧,比如凌王。
沈嶠失望地將夜明珠收了起來。
司陌邯狐疑地問:「你作為相府大小姐,很缺錢嗎?」
沈嶠哼了哼:「黃白之物麼,誰不喜歡?」
司陌邯點頭,促狹打趣:「確實,你若是不給自己多攢點嫁妝,估計將來不好嫁。」
「嘁!」沈嶠白了他一眼:「你還是多操心點自己吧。這麼窮,誰願意嫁給你?」
而且,還這麼丑,若非我膽大,只怕要被嚇哭。
司陌邯眉尖微微蹙了蹙:「像沈小姐這般貪婪之人,本王的確是養不起。」
沈嶠輕嗤:「要知道你嘴巴這麼臭,前天我就不該救你。」
「直接守寡,你也好獨占我的王府是不是?」
沈嶠氣鼓鼓地瞪了他半晌:「對,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你現在若是後悔,本王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什麼機會?」
「先嫁給本王,再謀殺親夫啊。一樣可以守寡,我所有的銀子都歸你。」
「滾。」
司陌邯見她氣急敗壞,心情難得竟然十分愉悅,起身昂首闊步地離開了小院,帶著小傲嬌。
七渡扒著窗子,向著沈嶠招手。
沈嶠湊過去,沒好氣地問:「怎麼了?」
七渡歪著腦袋:「小人就想知道,我家王爺送給相爺的寶貝究竟是什麼?」
「滾!」
「哎!」
七渡屁顛屁顛地跟上司陌邯,還不忘扭臉衝著沈嶠得意地扮了個鬼臉。
麻蛋,什麼人玩什麼鳥,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兩人合起來氣我。
千萬別落在我的手裡。
下半晌。
凌王喝得酒意微醺,才帶著沈南汐,被眾星捧月一般,上了馬車返回凌王府。
甄家人沒有走,與沈相繼續杯盞交錯,一直喝到日落黃昏,東倒西歪地走了。
沈相帶著渾身酒氣,讓人將沈嶠叫了過去。
沈嶠接過下人遞上來的醒酒湯,雙手捧著擱在自家老爹跟前。
沈相併不急著喝,而是開口詢問:「日後,你有什麼打算?」
沈嶠搖頭:「沒有打算。」
「你真的不想嫁給凌王殿下了?還是在賭氣?」
沈嶠安靜地望著沈相:「父親覺得,凌王這種卑鄙小人值得女兒託付終生嗎?」
沈相憂心忡忡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是在埋怨父親,前日將你嫁去邯王府。
你二妹膽大包天,竟敢給皇子下藥,凌王殿下假如追究下來......」
「父親不用解釋,我沒有怨您。只是有句話,女兒不吐不快。」
「你說。」
「凌王為了權勢不擇手段,這種品行的人實在難當大任。奉勸父親凡事三思而後行,否則,禍事只怕更大。」
「為父我自有計較,你不必操心。倒是你,如今已經與邯王共處一室,壞了名節,猶豫不決勢必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兩邊得罪。
為父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嫁去凌王府,與你二妹共同侍奉凌王;要麼,嫁去邯王府,徹底斷了凌王的心思,免得夜長夢多。」
沈嶠眸光閃了閃:「皇上尚且給我時日考慮,父親如何這樣著急?莫不是甄氏她跟你說了什麼?」
「那是你母親!你怎麼能直呼她的姓氏?而且還出言頂撞,沒大沒小。」
沈嶠冷笑,甄氏果真已經給自己告過狀了:「如此說來,英哥兒一事父親應當也知道了吧?」
沈相擺手:「男主外,女主內,家宅內的事情為父無暇過問。」
「呵呵,我明白了。算我沒問,英哥的事情我會自己想辦法。」
沈相皺眉:「你二娘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你何必執拗?」
「真是笑話,她逼著女兒嫁人是怕我的存在妨礙沈南汐做王妃!父親何必替她粉飾?
用那種齷齪的手段將我替嫁給一個吸血鬼,又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腕逼我就範,這就是為我好?」
沈相大怒:「替嫁之事是凌王的主意,是你自己不願嫁給凌王,否則豈不皆大歡喜?」
沈嶠心裡一陣悲涼,英哥之事,自己原本還指望父親幫自己討回一個公道,誰知道,他竟然也出言相逼。
果真是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
自己就是不想嫁,不願嫁,難道,相府就容不下自己了嗎?